花影相错,阿九伸手微压,屏息凝神,小心翼翼将脑袋探出去看。只见一个男人从那座假山后头疾步走出,着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,戴白玉冠,相貌堂堂,举手投足自成一派风流倜傥,尊华贵气。 她的目光在那男人的身上流转一遭,正惊讶,一道女声却在那男人背后响起,气息不稳,不知是因为方才的颠鸾倒凤还是害怕,惴惴道:“殿下,妾身方才真的听见有人说话,该不会错的……” 话音未落,一个着锦绣宫装的女子跟在后头绕了出来,云鬓香腮,姿容秀丽,双颊还有几分未褪的潮红,双手慌慌忙忙地系领子上的盘扣,盈盈一双眸,明若秋水。 阿九看得直发愣,没想到这对鸳鸯会生得这样体面,青天白日做那等苟且之事,果然人不可貌相! 那男人显然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,闻言连忙回过身来,伸手将那女人往怀里一搂,口里道:“你别怕啊,没准儿只是个过路的太监,瞧给你吓的。” 那年轻女子半推半就地靠在男人怀里,面色惶惶,似乎还是惊魂难定,又道:“是太监么?可那人像是喊了句‘殿下’啊。”说完一顿,嗓子一软道,“王爷,要是咱们俩的事教人发现了怎么办?妾身虽说不是个人物,可好歹也是宫中嫔妃,若是东窗事发,您贵为荣王自然不怕,可妾身就是个死,指不定还会连累家里人呢。” “胡扯,柔儿你是本王的心肝宝贝儿,本王怎么舍得你死呢。”荣王皱起眉,似乎不大高兴了,伸手在女子圆润挺翘的屁股上拧了一把,引得那女人一声娇吟,他满脸□□,压着嗓子道,“本王前儿听太医院的说,皇兄年纪渐长,又服食欢药过度,如今身子亏空得很,房事上头难免力不从心。你这小浪蹄子跟着他,岂不暴殄天物么?” 那叫柔儿的举起拳头装模作样锤他一下,口里娇嗔:“王爷这是什么话,欺负了人家还说人家是小浪蹄子。” “哟,”荣王一双大手往女人丰盈的胸房覆上去,邪肆道,“你不是最喜欢本王欺负你么……” 柔才人一贯胆子小,经了方才那一吓,这会儿哪儿还有什么心思,可又不敢明着推拒荣王,遂摁住他在身上游移的大手,柔声道:“殿下,昨儿李公公来传过话,说万岁爷今儿个要来妾身那儿用午膳,这会子时辰也不早了,可耽误不得。” 闻听此言,荣王霎时兴致大败,沉吟一阵儿终于将女人松了开,摆手道,“得得得,你回去吧。” 女人自然听出他不高兴,却也没个奈何,只屈膝道了个福,又伸手整了整仪容衣装,复蹑手蹑脚地从假山群走了出去,四下张望一番见无人,这才提步匆匆去了。 荣王稍等了会子,也跟着从走了出去。金灿灿的的太阳就在头顶,他锦衣华服如珠如玉,抖了袖子理衣衫,又成了副翩翩君子的模样,同方才的放浪淫邪判若两人。略忖了忖,忽想起京都的万花楼来了几个新鲜货色,他唇角荡开一抹笑,起先的不痛快顷刻间一扫而光,迎着日光昂首阔步,自寻他的乐子去了。 阿九这头还犹自震惊,方才二人你来我往那么几句,足以令人听出个大概。原来这对鸳鸯不仅长得体面,连身份都显赫,一个是皇帝的女人,一个是皇帝的兄弟,这可真是荒唐。她心头大感不屑,原来不仅是皇帝好色,连带着弟弟荣王也不是只好鸟,可惜了高氏一族自古盛产美人,倒平白糟蹋了那一副副好相貌。 她正专心致志地鄙夷,乍然想起背后还站着一个人,登时背脊发凉,回身去看,却见那人立在熹微之中,一袭曳撒官袍,双臂的金蟒在熠熠光华中有几分狰狞的意味。眉间飞过一点柳絮,白如玉,恍惚间令人生出渡头飞雪的人间意境。 是谢景臣。 阿九微怔,那一瞬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,迟疑了一阵儿才垂下头,口里低低地喊了声大人。 她一如既往的拘谨恭敬,他却只一哂。这一笑独占风流,牵尽疏风朗月,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,缓缓道,“如今已贵为帝姬,便该有金尊玉贵的样子。你主我仆,历来没有公主对臣子低头。” 他说这番话语调莫名,令人分不清是出自真心还是试探。阿九面色微变,心中惶骇,几乎在刹那间膝盖一弯朝他跪了下去,面上一派的诚惶诚恐,伏在地上沉声道:“若没有大人,我早在五年前便死了。阿九能有今日,全仰仗大人一手栽培提拔,大人于我如师如父,我绝不敢对大人僭越分毫。” 如师如父? 这四个字听得他微微皱眉,垂了眸子朝她一乜,面色不善:“殿下的膝盖不是用来下跪的,叫人看见了传出去,臣的罪名可洗不清。” 果然是是个心思难测的人,想要摸透他在想什么,简直是比登天还难。她是不是公主他再清楚不过,如今四下无人,何必继续装模作样地演戏。 阿九不解,埋着头咬咬唇,身子微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