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一年不到的寿命……忽地,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,她神情陡然一变。 若是能令他真的喜欢上自己,或许,她就能有一线生机。 阿九沉吟良久,忽然半眯了眸子,撑身从榻上坐起来,侧目望向一旁的妆镜,抬手覆上自己的面颊,从眉骨处一路缓缓滑至下颔,忽然展颜一笑,妖娆无双。 ******* 雨停在戌正时分,月色如霜铺了一地,掌灯的太监早就支起长蒿点燃了朱檐下的宫灯,晚风吹拂,艳红便在夜色中轻微摆动,美得戚戚零零。毗邻着碧落池,风的气息夹杂清荷莲花香,入耳的是阵阵蛙声,并不聒噪,倒显出几分难得的盎然生机。 床榻上的人睡得迷迷糊糊的,隐约听见有人在耳畔喊殿下,这才徐徐睁开眼,咕哝着揉眼睛:“怎么了?” 钰浅过来扶她,柔声道:“香汤备好了,请殿下沐浴。” 阿九坐起来定定神,待灵台清明过来方颔首说好,下榻趿拉上绣花舃,由人伺候着进了汤池。 大凉皇室好奢侈,砌筑浴池的是上好的汉白玉,赤金龙头衔珠吐水,蒸腾的热气熏得人脑子发晕。阿九一头长发披在肩头,垂眼一瞧,只见水面上早洒满了各色花瓣,清香四溢。 左右见她入内,连忙上前替她除衣衫,阿九皱了皱眉,不着痕迹朝后退一步。毕竟不是宫里长大的金枝玉叶,让她在一群人跟前赤身*,实在难为情,因吩咐道:“不必在这儿伺候,都出去吧。” 一众宫女面面相觑,只好福身应个是,复按序退了出去,反手合上了浴池殿门。 见人散尽,阿九也不再拘谨,脱了衣裳下了汤池。她靠在池沿上缓缓合上眼,任温热的水流从白璧无瑕的肌理上徐徐漫过,忽地,窗口那方传来一道异响,她面色大变霎时警觉起来,睁开眼,凛起眸子看过去,冷声呵斥道:“谁?” 窗扉洞开,投入目中的是一片黑压压的天穹,没有星,只有几丝幽冷的月光。呼啦过一阵冷风,院中的斑驳树影便随之摇曳,遥遥望去,有几分森冷骇人的意味。 阿九冷笑,随手抄起一旁的象牙篦子往帷幔后掷过去,一道痛苦的□□霎时从那方传了过来,压抑而痛苦。 “什么人?”她厉声道,扯过浴袍披在身上从池子里起了身,取下发髻上的玉簪攥在掌心,压着步子徐徐逼近。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,由寡淡变得浓郁,她垂眼一看,只见点点血迹顺着窗口处一路绵延至帷帐。 她半眯起眼,猛地撩开帷帐一看,却见一个孱弱的身影坐在地上,着夜行衣,左腹处血流如注,面容苍白唇色如纸,一言不发地看着她,目光冰冷。 “老四?”阿九皱眉,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遭,“你怎么会在这儿,还有这身上的伤…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 “我现在的名字是容盈。”那女人虚弱道,话音刚落便捂住心口剧烈地咳嗽起来,呕出一口鲜血。 阿九的眉头越皱越紧,视线落在她腹部狰狞的刀伤上头,道:“你如今已是容昭仪,怎么会被人追杀?谁能伤得了你?” “问这么多做什么?”剧烈的痛楚几乎要将人生生撕裂,容盈狠狠咬牙,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衣袖,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:“我只问你一句,救不救我。” 阿九眸光微闪,张了张口正要说话,却见容盈面色一变隐在了帷幔后头,与此同时,殿门外忽闻脚步声大作,紧接着便是金玉的声音,慌忙拦道:“奴婢已经说过了,殿下在沐浴,公公绝不能进去!” “混账!”郑宝德冷声厉喝:“刺客分明是往碎华轩这头来的,若是公主出了什么岔子,你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!” “督主已经将咱们碎华轩里里外外搜了个遍,说不定那刺客已经逃往别处了……”几个厂卫亮了刀子,金玉吓坏了,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 赵宣微微侧首,琵琶袖底下垂落的佛头和佛坠子微微地晃动,他拿巾栉细细地揩拭扳指,眼也不抬,寒声道:“不是还有一个地方没搜么?” 宝德余光一扫朝厂卫递个眼色,几人立时上前“砰”一声推开了白玉池殿门,赵宣慢条斯理地提步进去,挺拔的身量挡去里头一切风景,将手中的巾栉递给宝德,淡淡道:“出去。” 众人诺诺应是,反手合上殿门,钉木桩似的守在外头。 殿中暗香浮动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