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不过病了一回,反倒让她们看着我像个轻易碰不得的瓷器了!” 芷婵掩嘴轻笑,“将娘娘视作轻易碰不得的瓷器的可不是奴婢,而是皇上!娘娘许是不知,皇上每回见了奴婢等人,均要细细地问娘娘身子,让奴婢们一定要好生侍候。” 苏沁琬一愣,“他竟是这般嘱咐你们?” “可不是!回回都这般说,不只是对奴婢这几个,便连小安子奉了娘娘之命到龙乾宫去时,皇上也是这般吩咐的。” 见苏沁琬怔怔地一言不发,芷婵上前几步为她披上披风,轻声道,“皇上待娘娘的好,奴婢可是全看在眼里的。奴婢自进宫以来,还是头一回见皇上如此待人,便是当年的清妃娘娘,也没有得到过这般眷顾。” 犹豫了片刻,她又道,“奴婢虽愚钝,可也知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,便是一时被假象迷惑住,可长年累月的,真心假意总会分得清的。娘娘冰雪聪明,皇上待娘娘的好是否真,娘娘定也有所感才是。” 苏沁琬又是一愣,许多之后叹息一声。 是啊,一个人是否真心待自己好,一时片刻的分不清,但时间久了总会有感觉的。便是她,最初对着皇上的时候也是三分假七分真,谁又能长年累月的以假意待亲近之人呢? 过往皇上待她如何,她许是分不清,可近段日子她却能感觉得到,他待她,是真的好,尤其是在孙家那件事上,处处为她考虑得周全。 她轻轻地将手按在心口处,感受里面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,那声音渐渐变得急促起来,‘噗通噗通’的,让她的脸颊上不知不觉便浮起了红云。 一丝虽是清浅却不失欢喜甜蜜的笑容在她唇边浮现。他往日那般待自己,好像喜欢上他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之事,只要他一直待自己好…… 却说赵弘佑在宫宴上见了谦王妃的反应,心中始终是放不下。纵然谦王妃曾说过他的母后早就对父皇绝了情意,可那些年父母时不时的争吵,还有父皇对余太妃的温柔小意始终是他心口上的一根刺,轻易拔不出来。 心中烦闷,他干脆便起身出了门,又打发掉郭富贵,独自一人往凤坤宫方向走去。 轻轻地推开了门,迈步进入空置多年的凤坤宫,脚步不停留地来到正殿东侧的一间屋里,定定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小片刻,终是用力一推,将门推了开来。 里头的摆设略显得有些陈旧,可每一样东西都擦拭得干干净净。他深深地环视屋里一周,眼神渐显复杂幽深,良久之后轻叹一声,抬脚便往床榻而去,除了鞋袜躺了上去。 这是当年他的母后的寝间。四岁以前,他偶尔也会撒娇地要母后陪他入睡,论理这是不合规矩的,可每回母后也只是故意板起脸教训几句,然后无奈地搂过他,亲自为他换上寝衣,再轻声哄他入睡。 他登基后不久,凤坤宫迎来了新的主人,夏馨惠是个聪明的女子,察觉他对生母的感情,在表明不入住凤坤宫的意愿遭拒后,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,让人将文纯皇后的寝间小心地封存了起来,除了日常打理的宫人外,旁人不得擅入。而她,也并不在正殿此边歇息。 也正因为此,文纯皇后一切故物才得以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。 其实对赵弘佑来说,他并不曾想过要保留母后居住之处原貌的,母后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愿留,又怎会愿意留下这些死物?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,目光落到帐顶上,耳边仿佛又听到母后温柔又无奈的话——好,母后便依你,只是,仅此一回,再没有下一次了。 再没有下一次…… 他蓦地轻笑一声,这样的话母后说了一次又一次,可每回都会让他如愿。 他抬起手臂掩着眼眸,将眼中渐渐浮现的泪光掩住,直到感觉心中起伏思绪渐又平稳下来,他方一展胳膊,长手触及床沿,感觉异样。 赵弘佑怔了怔,连忙翻身起来,大手在床沿里侧处不停地摸,直到摸出一块卷成团的帕子来。 他细细打量着这帕子,上面的金线纵是显得陈旧又布满灰尘,可他却依然一眼便认出这是皇后才有资格用的东西。而在这间屋子住的时间最长的,只有他的母后。 心中一突,双手灵活地动作起来,小心翼翼地要将帕子展开,却感觉这帕子似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般,使得他不敢用力,一点一点地细细动作,好不容易才将那帕子摊了开来。 果然是他母后的帕子,那帕上绣的牡丹花正正是出自母后身边的姑姑! 可是,帕子中央那团污迹,仔细分辨之下竟是血迹?! 赵弘佑大惊失色,强压下心中震惊仔仔细细地观察这帕子,这料子,像是永德五年之前的锦州进贡上来的,永德五年之后,锦州再不曾产过这样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