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僵着。人四将赖猴捆的严严实实,阿单卓架着他,三个人就往楼梯边走。 “这几位壮士,赖猴到底是怎么惹了各位?”莫母膝行几步,“奴婢看看可有补救的法子……” “你说你从没有过逼良为娼,也没做过亏心事……”贺穆兰弯下身子,瞪视着她的眼睛。 “我且问你,你可知道张家的寡妇,被赖猴害的家破人亡、死无全尸的那位可怜妇人!” 莫母原本还一脸委屈,待听到贺穆兰的话,哆嗦着嘴唇:“奴婢……奴婢不知道您说的……” “不知道也好,知道也好。”贺穆兰带着赖猴往外走。她知道若干人接应的人很快就来。 “我这里有的是手段……” “张家妇没死!” 莫母被贺穆兰口中的狠戾吓了一跳。 “……让他说出真相。咦,你说什么?”贺穆兰话还没说完就被莫母的叫声打断,待意识过来立刻抓住了莫母的肩膀! “你知道什么!” 张李氏十六岁嫁入张家,无奈命苦,只嫁过去五年丈夫就死于一场意外。她那时孩子才三岁不到,婆母不慈,家姑又好搬弄是非,总说是她克死了丈夫,连她儿子都成了一命换一命的索命鬼。 她丈夫家是个大家庭,婆母生了五儿两女,根本不缺儿孙,她原本嫁过去,也有一间瓦屋遮身,家中有几亩薄田,一个妇道人家有家族庇护,拉扯大孩子也不是难事。 谁料正是因为“克夫克父”的传闻,她被步步逼迫,非但守寡数年没得到敬重,反倒成了她做贼心虚的证明。 她被欺负,她儿子也被欺负,家中薄田找不到佃户耕种,家中其他亲戚也不愿意张罗此事,这样几年下来,张李氏一咬牙,不管不顾的把家中薄田卖了,在婆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,就带着孩子借“走亲戚”的名义进了城里,投靠自己的兄弟。 婆家自然也来闹过,不过她家兄弟是个憨子,一来人闹就提着做木匠活的凿子木刀等家伙站在门口,她家婆家人是惯会欺软怕硬的,也还想要命,来过几次发现差点出人命,便自认倒霉,直瓜分了她丈夫做的大屋,再也不提薄田的事,甚至将他们母子的名字都从宗族中去掉了。 自此后,张李氏用卖田的布帛和黄铜买了一架织机,又养了不少鸡,每日里纺纱织布,带着孩子,日子也算好过,至少不会比在婆家受气难过。 再后来,她听说报恩寺的慈苦大师会教穷苦人家的孩子识字,她想尽办法托兄弟将自家孩子送到了报恩寺,从此就跟着慈苦大师学东西。 她也不担心儿子真做了和尚,张家已经把斌儿移出了族中,就算断子绝孙,也和没断没什么两样了。 他哥哥是个手艺人,不免经常出去揽活,后来因为做木匠活儿的事得罪了赖猴,到家里来闹过几回。她嫂嫂胆小,吓得带着孩子躲到娘家去了,她却被看到了好几次,也就埋下了这祸端。 她不该以为这赖猴是兄长来家里的朋友,出去端水送点心的,竟给哥哥惹了祸,也给自己惹了祸。 而后陛下下令僧人还俗,她一开始也只是抱着“有恩报恩”的想法,让儿子送些斋饭接济慈苦大师,只是江县令后来连报恩寺都搜刮,慈苦大师躲不下去了,才跑到东家躲几天,西家躲几日。 这赖猴来求过亲被她拒绝过,一天到晚盯着她家,慈苦大师一到她家来躲避,他立刻发现了,上门来诈她,让她乖乖和他签订婚书,做他的小妾。 原本来求亲的时候,还希望她做他的妻子,如今却变成了小妾。她原本就不同意,现在更是不会答应。 这后面的事,简直就是场噩梦。 张李氏锁在墙角,不动也不说话,缩成一团,好像一条害怕的母狗。 狱中的日子,已经不能用暗无天日来说明。 她原本是个爱洁的女人,即使孀居在家,也还有许多干净的、绝对称得上算是体面的衣服。可一到了牢中,那些牢中的恶人就把她的衣服撕了个稀烂,她没有了干净的床褥、只剩下一团显露出褐色的稻草,那便是她的床褥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