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得早,她在相府便似个透明人,也没资格过问家中之事,故而这一趟相府之行,此女说什么做什么必然全是丞相授意。 白睢在相府也安插了些人,有能力帮助苗小柔全须全尾地回来,只是这些人从大局上讲,原本还没有到动的时候。 听他说完,苗小柔托腮瘪瘪嘴,觉得这盘棋下得好生看不懂:“得了吧你,还是我送佛送到西算了。这趟我自己去,死不了就是。” 他正考虑到底动用其中哪条线,就被苗小柔轻易否了。难得正经的少年摇了摇头,严肃又认真:“这不行,伤小爷可以,不能伤我兄弟。” 谁是你兄弟了? 苗小柔呵呵干笑两声,伸手抓了点东西吃:“哦,动用暗桩的话……那要是暴露了你的全盘计划呢?到头来一死死一窝,倒不如就死我一个。再说了,又不是真的送死去。” 有人既然决定当狗,就要有当狗的耐心。火烧到身上,只要烧不死就得忍着。在这一点上,大姐头当惯了的苗小柔保持着相当重要的清醒。 少年蹙起眉头拉住她的袖子,好似一条垂下尾巴和耳朵的狗崽子:“彪,咱不说‘死’行不行。”他实在听不得这个字,已经经历了一次生死别离,不想再背负第二次。 这狗子一样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是想怎样?肚子饿了想喝奶啊? “那你别这样看着我行不行?我的鸡皮疙瘩……” 白睢闭了闭眼睛——有吗,他刚才眼神有什么问题吗?他这里在悲愤于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想保护的人,苗小柔却翘着个二郎腿在剥豆角吃,吃得还挺欢? 根本没有一点该有的恐惧样子。 他气了:“苗大彪,你知不知道你明天要面临什么?!” “知道啊。”她嘴里嚼着青豆,沉着得很——像她这种大家长,不仅要带领两个妹妹讨生活,还要照顾三岁小皇帝,心里慌成狗了也不能表现出来。 白睢被她弄得没了脾气,索性一屁股坐下,一口喝干面前的茶水,后将茶杯哐当砸桌上:“不想让我陪那就让毛崇之陪你去,他是我的人,相府中的暗线也先用上。命都没了,爷打这江山图什么。便是我死,你也不能出事。” 等等,毛崇之?那个面带奸相的鹰钩鼻大太监?去丞相府报信一脸狗腿样跑得比兔子快,昨天还趴在门框上偷听来着,跟翠枝两个嘀嘀咕咕……敢情是在演戏给人看呢? 苗小柔着实愣了,半晌,干笑几声道:“算了吧,埋得那么深,过早因我而毁了布局,不值得……打住,你有多少棋子没动,别跟我说,少个人知道少一分风险,我没你会演戏,不想太明白。” 她还以为这合正宫真的是个没缝隙的笼子,原来某人才没那么可怜呢。 白睢那眉毛拧成两条毛毛虫,眼睛里冒着火就不让步:“这次一定听我的!苗大彪,你要是再给我来一次‘死翘翘’,爷他娘要被你气疯!” 她笑而不语,不搭话也不表态,安静听他安排。 次日白睢一早便去上朝,叮嘱她午后再去相府,毕竟安排人手保护她需要些时间。他手下这些人又不是随用随到的,必须对上密令他们才会相信是他们真正的主子已对自己下达了任务。 今日早朝又争论了一阵立后之事,依然没个结论。待他下了朝,刚回到合正宫,双凤就扑了上来,嚷着说她们家大姐已经去了相府,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。 苗!小!柔! 白睢没看见毛崇之的身影,便知这混帐东西肯定是跟着一起去了,当场把翠枝端上来的茶碗砸了个稀巴烂,咆哮着把无辜的翠枝赶了出去。 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,早上苗小柔说要毛崇之留下来帮她翻翻花圃,根本就是骗他,实际却是要毛崇之和她一起去相府。 “她想死爷不拦了。”踢翻凳子,气得目眦尽裂,气到想掀桌又怕吓到两个丫头,只好又是一脚飞出去踹翻个凳子,“爷他娘给她陪葬就是!” 白睢暴躁脾气上来,吓得金凤银凤直往后退。他要去相府一趟,哪怕惹得郭放不高兴,这一趟他也一定要去。 火急火燎要出门,哪知,双凤却在背后拽住了他的袖子。 金凤睁着大眼睛望着他,小鼻头微微红:“别去了……大姐说了,她不想成为你的负担。” 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