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传回来消息。剖腹取子确已经剖了,可惜天公不开眼,因月份尚浅死了半数婴孩,另有三四个女婴,男婴看样子能活下来的也只得了两个。其中一个其丑无比皮肤黝黑难以让人信服这是天子子嗣,还有一个竟……竟是个天残,做不成太子。” 素来算无遗策,可这次偏偏没算到昭仪享专人伺候,太医日日请脉,竟然会在七个月的时候因为一脚踩空而早产。郭放急火攻心,额头的青筋胀起来好生渗人,头疼得他脑瓜仁儿都快裂了。 “去找洪四爷,这件事交给他办,不管是哪里来的婴孩,一个时辰后本相要见到一个健康的男胎。” 洪四爷正是恒阳的地头蛇,黑白通吃,手下人物有为人不耻的扒手,也有杀人越货的大盗,可谓神通广大。官府不好出面的事,只消交给他办定能迅速解决。能为大官办事,这也就是为什么虽臭名昭著,他却连大牢的门儿都没跨进去过。 今晚将此事交给他办,明日必定会听得哪户人家将要生产的媳妇莫名失踪的传闻。为得一个男婴,手上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,便是闹得满城风雨,丢给妖魔鬼怪背责就是,他郭丞相无所谓残忍不残忍。 属下得令迅速去了,郭放又另唤了人来,吩咐向毛总管递个话,那谢怀安不必再留,找个机会打死按太监身份埋到乱葬岗去。至于经历了这次接生的产婆,事后赶紧送出宫去,半路上处理了。 —— 次日清晨,白睢刚睁眼,便听得宁安堂传来消息,说郭昭仪生了一个小皇子。当然是皇子了,难道还能是公主么。 毛崇之打着哈欠来回了话,将昨晚的情况一一汇报。 原来从郭昭仪肚子里出来的果然不是儿子,而是个女儿。娘胎里呆不足八月的孩子天生孱弱,刚生下来若无精心照料,是很难活命的。倘若那是个健康的孩子,毛崇之还能安排着偷偷送去别处养着,可这女婴见不得光,自然请不得大夫,还没等到他细细安排,便就夭折了。如今已按丞相的意思,送去郊外掩埋。 那郭昭仪并不知道自己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,只知道现今襁褓中的有可能并不是她的亲生子。她逮着宫女问了数次,又哪里寻得到答案,只得哭着看了几眼孩子,便就一直昏睡至今。 至于谢怀安,郭丞相昨夜已下了命令,吩咐暗中弄死。 白睢今日便罢了朝,带着苗小柔去宁安堂象征性地看了眼“儿子”,随口赐了名字,唤作白慵,另赐了郭昭仪绸缎珍宝数件。后经旁人提醒,又晋了郭慧心的位,是为贤妃。 从宁安堂离开,他便下了两道命令,秘密交给毛崇之办妥。 这盘棋,郭放黑子先行,他白子后落,如今落子过半,自填一气轮到他出手反杀了。从今天起,才算开始了真正的厮杀。 “宁安堂你千万不要独自去,知道么?” “知道,你‘儿子’金贵,我可惹不起。” 少年一面跟苗小柔说话,一面蹙着眉头擦拭着自己还未染过鲜血的宝剑。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,到如今丞相想要的筹码也有了,他这一路示弱捧杀丞相,只怕这老不死的会狂妄到再次对他的软肋下手,妄图威胁他。 他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帖帖,唯独苗小柔随时可以乱他方寸。 “这段时间你哪里都不要去,就呆在你屋里,知道么。”他婆婆妈妈的,说了一遍又一遍,说得听的那个人都快烦了。 “哎呀我知道了,我就称病不出嘛。”苗小柔练着字,觉得今天的白三岁真是聒噪。她不耐烦地抬起头,想嘲笑他几句,却瞥见少年正埋头擦拭那七尺宝剑,眉间微微锁起。 少年眉目深邃,眼中映着的烛光里浑似有一只雄鹰飞过,那擦着剑身的手指节分明修长好看…… 她家穿开裆裤到处跑的三岁,已长成了一个英俊神武的少年天子了呀,虽总是对她犯蠢,但大事上却十分稳重,自有他的城府与计谋……世间不知有多少女子,想嫁的正是如此儿郎。 一时红了脸,埋下头去,不敢再去看他。 回想起来,若是当初答应了老爹,嫁给这小子,不知现在的他们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。会不会举案齐眉夫妻情深,已有一儿一女,拼出了个“好”字。 想到这里,手掌无意识地覆上自己的小腹。苗小柔垂下眼皮,咬了咬唇,抬手蘸了蘸墨水,闷声继续练字。 —— 郭放最终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——“皇子”出生,女儿晋位贤妃,小皇帝到最后也不敢大声嚷嚷这不是他的儿子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