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察觉不出来。可如今稀里糊涂上了贼船,成了正儿八经的皇后,送入洞房了才反应过来是白睢在给她下套,纵使察觉出来了也无法。 心里头喜忧参半,像是喝了蜂蜜又吃了口苦瓜。 “啪——”是梳子被拍在案上的声音。 白睢已从镜子里看见了大彪的表情,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愠怒让他打了个激灵,不知自己哪里惹到她了。他确信,大彪肯定不会发现的,这个套他下得天衣无缝,许是不高兴方才说她脾气不好? “好了好了,我嘴笨,是我脾气不好。” 你还嘴笨,嘁,那天底下就没有会说话的人了。 苗小柔垂下眼皮子,有许多话想说却不能说出口,只得斥了一句:“快去给奶奶弄盆水来,这个妆太难受了。” 白睢狗腿子一样去了,如此殷勤,不正是从侧面印证了她的猜测么。她一个人坐在镜子前面,暗暗又往深处想了些。 那她该怎么办?心跳得飞快,浑身有些热,好想褪了这身衣裳。 如今一头钻进圈套,都嫁了才发现这个问题,要脱身已晚矣,这一下子急死个人了。 这段时日她看了许多皇后传记,发现她们绝大部分都出身勋贵之家,能助皇帝丈夫稳固江山。这样的皇后博学多才,什么都见识过,管理起后宫也得心应手。而且,她们家族庞大,在后宫的内斗之中也不用担心被拱下来。 出身不高的皇后也有,但多是盛世之君强势帝王的妻子。这样的帝王,倒并不太看重门第,反喜欢小鸟一些的。 可看看白睢,这小子连个皇权都没握稳,是急需助力的。自己出身卑微,又是这样不堪一提的容貌才情,更是个不下蛋的,又怎能帮到他。倘若将来有了合适的女子做三岁的皇后,届时…… 不失为一个离开他的好机会。 想明白了,便没那么生气了,虽被那混账十八般连环套骗得嫁了他,这不还有机会离开皇宫的么。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,那要不要把这当作真的婚姻,暂且将自己麻痹,珍惜这一段时日,好好做他的妻子?几乎没有考虑过,她就有答案——不要。 感情的事,如果不想要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,最好一开始就不要起这个头。情爱有如泥沼,伸一只脚想探一探深浅,结果谁也出不来。 她对林恒是喜欢,对白睢是掏心挖肺宁愿随之赴死的爱,只怕一脚下去这一辈子都爬不出来了。再要因为什么不得已的矛盾闹得不愉快,这份儿一起长大的情分,可就全毁了。 她自小便学会拿主意,自问是个清醒的,决计办不来这样的糊涂事。正是因为她爱白睢,她宁愿把世间最好的一切争来给他。 没一会儿白睢回来了,他让宫女端了一盆温水来,亲自拧了帕子给她。 苗小柔藏起自己的百转心思,嘴上笑着:“哟,这么殷勤?” “嘿,自己媳妇儿不得自己疼。” “少贫嘴,留着这些话以后跟你正牌媳妇儿说去吧。”她擦干净脸,总算觉得舒服了,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还跟他斗嘴。 这一年多来,在宫里养尊处优,她这脸白了好多。可从镜子里看,胭脂好像没洗下来似的,脸蛋依然红彤彤。 许是有些热的缘故。 回头,见白睢已经将婚服除下挂在衣桁了,里头穿的是件大红的中衣,够喜庆的。他热得不停用手给自己扇着风,嘴里念念有词,好似在说“这地龙太他娘猛了”。 现下已到了冬日,外头下着雪,地龙早几日便开始用了,昨日也没觉得有这么热呀。苗小柔也将婚服脱了,穿着中衣找了本书来给自己扇风。 刚扇了几下,袖子里的盖头就掉了出来。 白睢眼尖,一手擦着额头的汗,一手捡起来,问:“这是什么?” 她赶紧夺了回来,垂眸咬咬嘴皮子,叹道:“是我娘给我绣的,想我成亲的时候用……今日虽然假意嫁给你,但以后多半也不会再有昏礼,我将它带在身上权当告慰我娘在天之灵,告诉她,她的女儿好歹也是嫁了。” 那鸳鸯戏水的盖头绣得挺好,细看针脚却是一般,想是苗夫人在病中绣的,身子熬不住能绣成这样已经不错。 白睢想起整日里总是病怏怏的苗夫人,心情便沉了些许,忍不住牵住苗小柔的手:“原来是岳母大人给你的,那还不快盖头上。”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