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睢见战局僵持不下,亦有意另设朝廷,便欣然接受,将王府临时做了行宫。随后就在兰城贴出皇榜,招贤纳士。 在外打了快一年的仗,到如今才安顿下来,不必再风餐露宿。苗小柔更是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,能出来在院子里走走散心。 “教你画个画儿,你看你,笔都拿不稳。”连着数日宵衣旰食,这日终于有了闲工夫,白睢新得了一幅《秋菊盛景图》,便有心教苗小柔临摹,哪知她的手却一直在抖。 苗小柔才没耐心画这个,先前来了点兴趣,发现一点都不好画便搁了笔:“我就是个粗人,画不来。那些琴棋书画也统统不会,你要是想教,不妨找个蕙质兰心一教就懂的姑娘教。” “行行行,不画就不画,又没逼你。” 她揉揉酸痛的手腕,索性坐下喝茶。 她有些不高兴——是不是白睢觉得,做皇后的必须懂得多,才说要教她——嘁,她不学,她才不会一直在皇后的位置待下去。 白睢见她一直在揉手腕儿,细细看了看她,见她气色不佳,眼下青黑,立即凝了眉头,问:“你是不是昨夜又给我扇了一晚上风?” 苗小柔一口喝了半碗茶,提提神:“那你可就想太多了,我睡不着,给自己扇。” 扇风倒是真扇了,白睢屋里素来不要人伺候,并无丫鬟太监送凉风。前方将士在打仗,哪个不是在吃苦,故而他又不接受冰碗冰块,热起来只晓得跟她嚎。 她既听了,自是要操这份儿心的。 她说给自己扇,白睢就信么?他不信,昨夜睡得格外舒服,肯定是慈爱的彪奶奶在疼他了。 “我给你揉揉,以后别了。” 苗小柔也就不推脱了,由着他给自己揉捏酸痛之处。 白睢心疼死了她,怪自己嚷嚷个什么劲儿,以后再热也绝不瞎哀嚎了。轻轻揉捏着她细细的手腕,嘴里奶奶长奶奶短,奶奶对孙子真是万般好。 两口子嘛,你疼我我疼你。 刚捏了没一会儿,正是浓情蜜意悄然占领心头之时,毛崇之却赶在这时候来通报,说王家送粮的人来了。苗小柔一听,知道这是要紧事,赶紧抽回自己的手,准备着去屏风后回避。白睢没舍得她的手,依依不舍地在她手心挠痒痒。 毛崇之又补充道,负责送粮的是个女子,王家族长的嫡长孙女,回避大概是不必了。 是个……女的? 白睢那作怪撩人地爪子放了下去,比苗小柔先皱起眉。 人既然来了,那就先宣进来吧。 此次运粮,送了够全军吃三个月的粮草,路途遥远艰辛,负责送粮的这女子定不会是只小鸟。待其入了书房,果然,不一般啊…… “民女婧如参见陛下,恭祝陛下福寿长安。” 苗小柔倒抽了一口凉气——怎么会有这般漂亮的女子——一身宝蓝色的纱衣,肤色雪白,唇红皓齿,打扮得简单素雅,言行举止亦并不矫揉造作。那一双长眉略显得英气,再听得她大方悦耳的言语,以苗小柔看人的水平可以断定,出此女必定颇有些本事。 王家族长的嫡孙女,自然是小门小户的小姑娘不能比的。不过是一身普通的打扮,却亭亭玉立,林下风气,将苗小柔这堂堂皇后娘娘衬得如同一只麻雀。 苗小柔偷偷瞥了眼白睢,倒是未从他眼中看到惊讶,他没让王婧如起身,却说了句:“这是皇后。” 那王婧如反应也快,立即偏了偏身子,叩头道:“民女参见皇后娘娘,恭祝娘娘福寿绵长。” “这是皇后”短短的一句话,让苗小柔突然暖了心,不自觉地上扬了嘴角:“起来吧,王姑娘。” “赐坐,看茶。”他对王家人,那是给足了面子的。睇了睇苗小柔,暗暗不爽她的和蔼,心想着,怎的见了大美人,不生出点防范之心么? 王婧如双手呈上了册子,这才低垂着眼皮谢恩入座。 白睢翻了翻,见是此次送来的粮草账目,另有已筹备下等待下次运送的数额,他随口问了几处,那王婧如都一一答上来。 “运粮不是个轻松的事儿,怎的派了你来?” 王婧如不卑不亢,搭起话来不带一个结巴:“回陛下,原本是要让民女的二叔来的,只是二叔家中突生了些变故,族长便换了民女来。其实,因民女父亲早亡,族长故而对民女颇为关爱,将民女带在身边打理家事,生意上民女也略有涉猎的。像这样的远门,已不是第一次出了。” 是么,没有你二叔,也没有三叔,四叔了么。再不济,让个得力的管事跑一趟也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