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底隐隐还是有一点希望,就算山沟再穷,起码这个大队的干部们还是重视大家的,肯让这么多大牲口来接人。 这里的六七十号是先行部队,后面还有几十位家属,老老小小的,要等这边安顿下来再看是不是能过来。也有几位学员身边跟着亲人,多半都是再没有旁人照顾的,只能跟着来打前哨。 深秋的寒风一阵凛冽过一阵,坐在前头几辆车上的“战士”们都是老大不小,一把年纪的,刀割一般的寒风吹在脸上,大伙都埋下头去,尽力把身子缩成一团。 转过山腰的坎,带队的车把式突然长声吆喝了一声:“到咧——” 昏暗的前路上,坐落在山谷的村庄前,突地亮起了几盏稀疏的灯,金黄灿烂的电灯光虽然照不到跟前,却仿佛带来了一点暖意。 “哎哟!这村里还通电了啊!”被颠得昏昏欲睡的胡敬全立时精神起来,直起身子,托着眼镜使劲往那处张望。 后头的车子也传来了学员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。光芒总是能给人带来点精神上的振奋。 咣咣!咚咚咣! 敲锣打鼓的声音突然之间响起,只见许多乡民站在山道边,嘻嘻哈哈伸着脖子往车队这边张望,一位胡子花白的老汉穿着整整齐齐的四兜中山装,站在最前方,挥手向着这边招呼。 他的身后,站着个俊俏的年轻小伙,两手挥得跟鸡爪疯似的,正卖力地指挥着乡民们手上的土乐器,只见他兴奋地转头望望车队,右手上的细木棒子一挑,一声喜气洋洋的唢呐声响彻天际,锣、钹、大鼓声瞬间大作。 当头的老汉举手鼓掌,后头的社员们顿时跟着鼓掌,齐声欢呼:“欢迎,欢迎!欢迎大家来到林坎大队!” 一溜车马停了下来,那位领头的老汉笑眯眯地迎了上来,自我介绍:“欢迎,欢迎!我就是丹山公社的副书记曹伟岩,我身边这几位都是咱们林坎大队的干部,今后要和大家共同学习,共同劳动,共同进步。” 他伸手热情地握住了干校的负责人,一一介绍石河生、刘二六等等大队干部,一边伸手往后一挥,乡亲们立时七手八脚地拥了上来,背包的背包,搀人的搀人,把几十个干部学员和他们的家属都迎到了大队部里。 “同志贵姓啊?你这腿脚不好啊,快快,阿乔,帮我一道扶着这位同志去里边。”那个指挥乐队的俊俏小伙眼睛贼亮,一上来就盯住了顾青山,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,“我叫曹富贵,大家都是革命同志,顾同志是吧?有困难尽管找我,这十里八乡就没我富贵哥解决不了的难题!” 旁边一位高大的小伙子闷声不响地扶起顾青山,单手就拎起了他背上的大包裹,小心翼翼地掺着他进了温暖的大队部。 “哎!当心当心,包里头有盆子!”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