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说不许便不许了嘛!”众目睽睽下,江月儿觉得面子上过不去,气得开始挽袖子。 杜衍道:“再说一遍,是阿婶不许,我听阿婶的。”说完,他也不看众人一眼,退回船舱,顺手摘了片荷叶,重新卧了下去 他一卧下去,众人便知道为什么早前她们没有发现他了。 这艘通身漆了红漆的小船藏在层层的荷叶下,他完全躺下去后,荷叶就像一柄柄绿色的大伞一样,将人和船遮得严严实实,看着就是个纳凉避暑的好去处。 他如此悠闲自在,看得江月儿牙根儿直痒,气得大叫一声“姓杜的!”,就要跳将上去把他扯下来! 荷叶下面,悠悠一句话送出来:“刚才陈小姐的话我都听见了,你可想好了,今日你若是真的登了船,那话,我可要告诉给阿婶听了。” 陈小姐?华华?她刚刚说什么了?对了,她刚刚说,要同她娘给她介绍教养嬷嬷! 江月儿顿时像被冻住了一样,扬着手进退两难。最终,只是恨恨一跺脚:“我们走!” 走出了大老远,江月儿才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劲:太安静了。 “你们怎么不说话了?” 少女们脸颊绯红:荷下少年的那惊鸿一瞥不知落入了多少少女的春心。 只有陈丹华揶揄她一句:“你不是除了爹娘,谁都降不服你吗?那刚刚又算什么。” 哪壶不开提哪壶, 江月儿脸也红了,强辨道:“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!我才不怕他!” 看她那色厉内荏的样子,少女们纷纷掩着扇子,又笑了起来,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她:“你要不怕,现在去把杜公子扯下来啊。” “算了吧,你还是别难为她了吧,看她那样子,不要人没扯下来,还倒吃了亏,被人告一状,那就损失大了。” “……” 江月儿偌厚的脸皮,愣是被她们笑得面红耳赤的,不得不嗔道:“喂喂,你们谁再笑,我家的冰你们今天就干看着不许吃了。” 杨柳县地处南方,冬天落雪即化,能存下点冰着实不易。今天江月儿请的这次客,可以说下足了本钱。 看江月儿被打趣得不行了,少女们渐渐止了笑,跟着她这个主人家到了她住的青苹居。 去年江月儿满了十岁,她就吵吵着叫江氏夫妇把她从主院中挪了出来。 现如今她一个人住一个院,虽然杜氏每天还会过来看她几趟,但比起主院那种在父母眼皮子底下,只要跳得高些,就会被唠叨个不停这种情况好多了。 少女们早就走得汗流浃背,一到了地方,纷纷找地方坐下来,拿着扇子猛扇。 江月儿更是自在,她直接脱了外头的纱衫,问她的婢女荷香:“冰呢?怎么还不上?” 荷香是一年前她分了院子出来才到她身边的,她知道这位主子性子急,手上拧着帕子,笑道:“看见小姐们从湖边过来,就叫莲香去取了。冰块不比别物,若是提早取了,早该化了。若是小姐等不住,先吃些湃好的蜜瓜,这儿还有冰镇酸梅汤解解暑。” 江家虽在去年冬天想法子储了几块冰,做些冰饮还成,并不能像富贵人家一样,屋里长日搁着冰盘。 江月儿也看到了几案上的东西,除了鲜果之外,还有一罐西瓜汁,一罐蜜糖并几色干果。她向来不爱有人服侍。自己端来装酸梅汤的砂瓮,见果真触手生凉,对荷香挥一挥手,笑道:“你去到门口守着,别叫别人进来了。” 又亲自给同窗们倒了酸梅汤,看她们这么热的天,个个衣领扣得严丝合缝的,不由道:“你们热不热啊?还穿得这么多,都脱了吧,又没外人。” 少女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嘻嘻笑着,谁都没有先动手。 江月儿可不管这么些,待莲香取来冰块,先投了一小半到铜盆里,拧了帕子擦着头脸,一脸舒爽:“可算凉快了!” 看她的样子,终于有姑娘心动起来,起身脱了外裳,道:“斋长,也给我一块帕子吧。” 江月儿就叫莲香另取了几块干净的新帕子,自己将冰块用捣杵,几下捣成碎泥,浇了西瓜汁,上面洒几粒葡萄干花生碎,一一给女孩们盛了,笑道:“这是我爹知道你们要来,亲自去瓜农的瓜田里选的西瓜捣成的汁,你们尝尝,可甜了。而且,你们看看这西瓜汁浇上冰块,像不像一样东西?” “像什么?”有人问道。 江月儿笑而不语,有姑娘便凝神细看片刻,恍然道:“虽然都是红色,但细一看,从上到下,红得还不一样,真有些像我们杨柳县的冰丝红纱呢。” 她这一说,其他人也细细端祥起碗里的西瓜汁,鲜红的色泽将晶莹透白的冰沙或浓或淡地晕染开来,比起她们所说的冰丝红纱,更多了份剔透的美感。 有姑娘便遗憾道:“可惜没有提前布置纸笔,如此景致难得一见,也好赋诗一首。” 不须江月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