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月儿:“……” 走了一路,江月儿发现,兰家庄这附近的田特别规整。种麦子的,种甘蔗的,南北一边儿,各不相干,就连田里的水渠也是高低一致,宽窄相宜。跟她一路走来看到的东一块西一块种着不同作物的农田相比,这里整齐漂亮多了。 “这兰家庄是个什么地方啊?怎么连田都好看些?”一喝了水,江月儿就想说话了。她自小在江南水城里长大,委实没见过这么大片大片连起来的农田。 严小二这些天跟着杜衍出门,知道他在打听兰家庄,顺便也听了几耳朵,闻言便笑道:“当然了,这附近的地都是兰家的,地怎么种,还不是他们说了算么?” “这一大片都是他们家的?”江月儿惊讶道:“那得是多少啊!” 严小二一怔:“不知道了。” “兰家是松江有名的大地主,这一带有五十顷都是兰家的。这只是他们家的一处产业,实际上——”后头那个讨厌的声音又来了。 江月儿哼了一声,不说话了。 严小二转身冲他一晃拳头:再惹月妹妹生气,我真的揍你! 杜衍吸了口气:冷静,冷静……且让那个莽夫得意一会儿! 日头最烈的时候,几个人终于走到了兰家庄。 顺着村人的指点,他们找到了兰夫人隐居的地方。 江月儿看着那两扇红漆大门,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。 “你真的不再好好想想了吗?现在转身,还来得及。万一真有那一天……你们完全可以说不知情。现在,你踏进来了,就说不清了。”一只修长的手抢先拦在她面前,他无言地哀求着她。 走了这么远,即使是像他这样好洁的人也是一脸泥汗,疲累交加。 江月儿神情坚定到近乎肃穆,她轻声道:“我已经好好想了九年,你知道等死是什么感觉吗?” 这些年来,她做过的梦何其之多。便是应灾之梦,除了火灾那一回,也不是没做过别的。但是,叫她记得最清楚的,仍然是三岁那年做过的第一个梦。 确切地说,是三岁那年,她栽进河水里的那个梦。 就算再过一个九年,就算再过十个九年,她也绝不会忘记梦里她在冰冷的河水里等死的那一刻。 她很怕像那样再死一次,她很怕像在梦里那样,什么事都不知道就懵懵懂懂地丢了性命,死也是个糊涂鬼。 她当然想活,但如果逃不了那一劫,便是死也必须得死明白。她坚定地用眼神向他传递着这个消息。 杜衍身形一震,终于让开了路。 “嘭嘭嘭”。 “谁啊?” “我们是前头望江村的,昨天兰少爷伤了腿在我家休息,兰二爷在我家等候时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,我洗干净了,今天来还兰二爷的衣服。”江月儿把包袱拎在手里,高声答道。 昨天在得知兰二爷的身份之后,江月儿当即明白,这是个好机会。在兰二爷离开前,给他找了身严小二的衣服,劝他脱下换了再走的。 严小二虽然只有十四岁,但他比一般的成年人都生得高大,而且他是漕帮分舵主的儿子,衣服的料子都不差,江月儿又给她找的是没上过身的,兰二爷便答应了。 门打开了,穿青衣小帽的仆人对他们笑得很客气:“哦,是你们啊。二爷回来时还跟我们说过,多谢你们昨天的对我们少爷的。可惜二爷现在不在家,要不你们把衣裳留下,等二爷回来了,我跟他说一声。” 刚来就走还打听个什么消息?而且下次他们想来,还能找什么借口? 江月儿一急,脑袋就空白了一下。 “这位老倌人,我们走了二十多里路才来兰家庄。日头这么毒,让我们歇一歇,喝口水再走吧?”身后,杜衍不疾不徐地开了口。 “这——”看门的老仆犹豫了一下:“那你等一等,我跟夫人禀报一声。” 不一刻,看门的老仆小跑回来,笑得更客气了:“几位客人这边请。我们夫人听说是几位昨天收留了少爷,很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