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月儿神情紧张地把这事跟她爹一说,她爹果然苦笑一声:“看来我不去不行了。” 江月儿问他,她阿爹只敷衍一句:“我也就是猜猜。但他与我往日无冤今日无仇,而且看他行事,不是公私不分之人,应当不会太为难我。毕竟,在世人眼里,我只是‘偷’了画圣的残画而已,罪不致死。” 说到最后,他不免带上了两分讥诮之意。 待把江月儿哄回了卧室,两个大男人加一个小男人在江栋寝房一聚,才正式开始了谈话。 江栋先劈头盖脸地骂了祁珏一顿:“早叫你别跟着我,你非要跟着来。这回瞒不住了,我要是哪天死了,就是你连累的!到时候你别怪我拖着你一块儿死!” 祁珏叫道:“怎么就是我连累的?还不兴你自己露出马脚?还拖着我一块儿死,你说的是人话吗?” 江栋冷笑道:“你可算了吧。你祁小抠冷心冷肺的,除了我和老郑,恐怕就没什么朋友了吧?冷不丁的,你身边跟个姓江的世侄女,是个人心里就该打个顿儿,别说是他们那些人了,人人心里都恨不得长百八十个心眼子。你别想抵赖,就是你暴露的我!” 祁珏自知理亏,也没反驳,想想还道:“你以前的胆子都哪去了?我虽不在朝堂中,但我看得出来,这些年,他与梁王矛盾日深,你跟梁王有旧怨,说不定他还觉得放心呢。” 江栋哼道:“我现在有家有业,能跟以前一样吗?他放不放心有什么用?我就是个画匠,既没有经世之才,也跟他没有多少交情。哪天万一他想用我跟梁王卖个好,我拖家带口的,怕是连京师都跑不出去。” 祁珏恼道:“那你也不能怪我,谁让你闺女运气好,碰到他了。我又没长前后眼,怎么会知道他偷偷跑到金州来看出海?” 江栋瞪眼道:“怪我闺女,你也好意思说这话?她知道什么——” “两位阿叔先别吵了好不好?”眼看两人吵得都快打起来,杜衍不得不出来打断道:“不是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吗?” 两人齐声对哼一声,转过头去。 杜衍:“……” “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”江栋道:“我决定,还是跟你一道去梅州。趁梁王不在他身边,看有没有机会把这件事说清楚。” 见两人都看着他,祁珏方道:“你们这些年是不在京城,才不知道,梁王与那位到了什么程度。” “什么程度?” 祁珏示意他们三个凑过头来:“据说,有一次梁王告假,说自己病了。陛下准了假,可觉得他在怠工,还专门下了一道旨骂他,说他倚老卖老。” 这两人确然不知,杜衍问道:“陛下经常这样下旨骂人吗?” “当然不经常了!”祁珏问江栋道:“你忘了?那位你在京城时就是出了名的面团儿脾气,好吧,事实证明最后我们都走了眼,但他,他做事除了刚登基有些急燥之外,从来都不在面上显出手段,而是事后才叫人激出一身冷汗。如今那位跟梁王连面子情都不顾了,你说他们俩关系恶劣到了何等严重的时候!” 虽然如今梁王如日中天,但朝堂之争,看得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的关系。 如果此事属实,这对两人来说,的确是件喜事。 但江栋还有问题:“你又不在朝堂上,这些事不一定看得准吧?” 祁珏道:“我虽行商事,但一事通万事皆通。当今那位近些年软和惯了,朝里相当一部分人都忘了,他一登基就收回了盐业专营权,还收回了燕北马场。尤其是梁王,他近些年变得如此骄横,其实也有你的一部分原因。” 江栋没说话,倒是杜衍问了一句:“为何这样说?” 祁珏笑道:“当年他逃出京师时,我还觉得他堂堂首辅之子不战而逃窝囊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