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一合, 似乎在说着什么。 江月儿自觉她说得很大声, 实则那声音刚到嗓子眼就被堵了回去。 枉她在杜氏怀里挣扎了半日, 其实只揉乱了自己一头的发丝。 及至出了城,离着人群越发远了,杜氏才觉出怀中一片濡湿, 低下头一看,大惊失色:“月丫儿!” 江月儿不知何时竟挣出了满头的汗气,两片嘴唇哆嗦着,粘在那白纸一样的脸色上,看着怕人极了。 顾家人另雇了一辆车跟在江家人后头,杜氏那一声喊,正落在外头骑着马的顾敬远耳中,他拦停了江家马车钻进去,看见杜氏掉着眼泪,慌手慌脚地在给女儿擦汗:“月丫儿你是不是哪儿疼?” 江月儿脸上如数道小溪纵流,也不知是未擦干净的汗,还是布巾上原有的水气,竟是这一时片刻的功夫,看着人又病重了些。 顾敬远握住她垂下来的一只手:小手寒凉如冰,冻得他心底一个哆嗦,望着她抖动的嘴唇,弯下腰来。 耳边,是江月儿含糊的呼喝:“别……别……有,有……有……”她的手即使被顾敬远握着,也在不安地颤动。 别?别什么?有?又有什么? “阿婶,让他们停下来些,月妹好像有话说。” 顾敬远沉稳有度的神情叫杜氏的情绪也安定了一些,她叫停了马车,紧紧盯着顾敬远,半晌,看他抬了头,道:“月妹说,家里她枕下的香盒有股她不舒服的味道,我怕是那香盒里有不妥当的地方。” 杜氏思忖一下,脸色大变:“她是说,那香盒——” 顾敬远手指竖在嘴唇上,让杜氏噤声:“此事要紧,还要劳烦阿婶亲自回去一趟告知阿叔。” 杜氏看看怀里的女儿,断然道:“不成,我还要送月丫儿去观里,没有我怎么成?家里的事有你阿叔就行了。” “观里的事有我和阿娘,”顾敬远抚抚江月儿的头发,女孩在他一下下的安抚中终于安静下来,喷出灼热的鼻息。他慢慢说:“阿婶,你别忘了,出门后家里要干些什么。如今我既说了,阿叔也好省一道心思,悄悄将香盒收了,想个法子专心把那贼抓出来。我只怕阿叔不知道底细,先大动干戈地抄了屋子,惊动起那贼人,往后再想抓人,就难了。” 这席话算说到了杜氏的心坎里,昨晚江栋同她在被窝里悄悄说得好好的,趁女儿去观里,再把屋里屋外好好梳理一回,如今阿敬的法子听上去更好,若能一绝后患,她—— “还不能让别人去,这事没明朗之前,家里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那个害了月妹的贼偷,所以,只能阿婶您去了。” 字字在理,但杜氏还是无法放心:“那不如你代阿婶回去一趟?” “若是以前,倒是无妨。可我现在是顾家人,原本是陪着阿婶去的城外求医,我若半途突然回了江家,岂不叫人生疑?阿婶是江家主母,你回去的话,可以有诸多不使人生疑的托辞。” 好歹将杜氏劝得跟顾夫人换了车,又回了京师。 待到那辆顾家租来的小马车一消失在城门后,顾敬远便变了脸色:“母亲,阿青,接下来的事,你们都记得要听我安排。” ………… 杜氏听顾敬远说了那一通,觉得此事要紧不下于送江月儿去抱月观求医,刚上了车,就叫车夫用最大的速度往江家赶。 待到半个时辰后,杜氏下车时急得妆花了都没顾上擦,满院子地找江栋。江栋却不在寻常爱待的院子里转悠,当然,今日也不是闲来游园的日子。 江家在京里的房子大,如今他们家业渐渐重新置办下来,又有杜家外祖外祖母长年客居此处,不好再像父女两个在时随意拣个房子就能囫囵住了。江栋就给女儿单弄了个院子在主院旁边住下,将其他院子锁了起来。 春日渐来,院子外粉□□红的桃花开得热闹,院子里却无端有肃杀之意。 江月儿住的院子四门大敞,江栋站在女儿卧房的炕桌边,低头在看一样东西。 “这是什么?!”杜氏捂着嘴,小声惊呼。 江栋没料到杜氏杀个回马枪,也没想瞒着她,轻声道:“这是从房梁上搜检出来的。” 桌子上是个小匣子,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