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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节


……子曰:‘先进于礼乐,野人也;后进于礼乐,君子也。如用之,则吾从先进。’”

    “从我于陈、蔡者,皆不及门地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门也,没有地字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皆不及门也。”

    如此一打断关何就背得更慢了:“孔子死,颜渊哭之恸……”

    这回头上更是一口气遭了两下打。

    “什么乱七八糟的啊,是‘颜渊死,子哭之恸’,那时候孔子还没死呢,你居然咒人家!”

    “哎哎哎……”看他结结巴巴,好容易才背完一段,奚画摁着额头担忧,“就四页的《论语》你都背不好,还怎么上京去科考?”

    关何慢吞吞地翻了一页书,本欲说可以去试试武举,但蓦地想到今年年末自己就要离开书院,话到嘴边终究是没出口。

    “你接着背,我锅里还煮了东西,等下再过来。”她说完就站起身,把手里的围裙系好,匆匆朝厨房里走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屋里的灯光昏黄柔和,关何望着她背影看了一会儿,唇边忍不住荡开笑容,很是安心地低头继续默念。

    没多久,奚画便端着一笼蒸糕走出来。

    “哇,好烫好烫。”

    她飞快往地上一搁,两手迅速去摸耳垂。

    他放下书就将起身:“没烫着罢?”

    “没事没事。”奚画摇头一笑,仍旧在他身边坐下。

    “我娘不在,我一个人吃的简单,只有这个了,你将就吃罢。”

    关何不以为意地摇头:“这样就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他对吃向来不注重,而今能有东西果腹已是不错。

    糕点被她蒸得极软,没吃几口就觉得腹中暖和。

    两个人于院子里并排而坐,虽然吃食简单,但说说笑笑的,一笼蒸糕很快就被消灭殆尽。

    “关何。”奚画咬了一口蒸糕,歪头看他。

    “怎么?”

    她不自然地扬了一下眉,咽下嘴中的食物:“你……作甚么非要来守着我啊?”

    “近来城里不太平。”关何自然道,“你又是个姑娘家,孤身一人的,难免危险。”

    奚画拿着蒸糕,眼珠一转,努努嘴道:“那金枝,银铃还有七姐,她们也是姑娘家啊,你怎么不去替她们家守夜咧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言语一哽,不知怎么回答,偏生奚画还双眼亮晶晶地等着自己下文。

    关何顿时有些紧张: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他脑中斗然灵光一闪,遂道:“那是因为你的骑射每月都拿倒数。”似乎是对自己找的这个理由感到格外满意,关何说得愈发顺口:

    “连跑五圈都能累成那般模样,想来同样遇上匪贼时,金枝几人至少能多争取些许时间,而与之相比,你就比较……孱……弱……一……点……”

    眼看她脸色渐渐黑下去,关何后半句话也越说越慢,越说越轻。

    “小四……你没事吧?”

    “我,没,事!”她几乎是咬着牙道出口的,忿忿站起来,把蒸笼一收,一步一跺脚走进屋里。

    “小四……”关何正将跟上去,奚画“砰”的一声带上门,害他差点便撞到门上。

    无法,只得站在门外唤她:“……你生气了?”

    片刻,听里面奚画声音传来:“我才没气!”

    “那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要睡觉,你慢慢守着罢!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就见屋内灯火骤灭,关何立在原地,讪讪地放下手,垂眸和脚边的黄狗对视一眼,后者依然是亲热无比的神情,一条尾巴猛烈摇晃。

    风在窗外刮了整整一夜,草木亦被翻得唰唰而响,其中夹着树枝折断的声音。

    这一晚奚画睡得并不好,不仅听到雷声,隔了没多久雨点还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,动静极大。

    次日清晨,天才刚蒙蒙亮她就醒了,睁眼往窗边一瞧,哗啦啦的雨,倾盆而下。

    她眨了眨眼睛,睡意朦胧,怔怔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,蓦地似是想起什么来,抄起外衫一披就朝门边走。

    糟了糟了。

    关何还在外面的……

    奚画急急忙忙将门闩落下,正抬头,见到的却是刚从外归家的罗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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