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书院院墙,埋伏在回廊的花深里见他身影一闪而过,也跟随其后。 “小关,得手了吗?” 他点头:“得手了。” 花深里展眉笑道:“那就好,这么久没有反应,你要是不在出来,只怕我都要杀进去了。” “此地不是说话之处。”关何把包袱收入百宝囊内,“我们去城郊木屋。” “好!” * 离平江城一百里之遥的地方,乃是青口镇。 官道上不见马车,树木荒凉,草叶凋零。 潺潺小溪边建有一座木屋,瞧着十分简陋,像是许久无人居住一般。 再过一阵子要入夜了,花深里捡了放在角落里的油盏,小心点上灯。 积了些许浮灰的木桌上搁着个血淋淋的人头,即便拿布包了,但左右觉得可怖。花深里是做不到关何那样的坦然,只得侧过身不去看,在屋里无聊地走来走去。 “都等了这么久了,怎么还没有到?” 从正午到傍晚,整整四个时辰,按理说就算赶路花上一个时辰,此刻也该到了。 “难不成是被发现了?”花深里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剩下两个人喝道,“你怎么不看着他?要是出了事,小关还怎么回书院去啊?!” “……” 明明是她嘱咐要在此地接应的,平白无故被迁怒,那两人也是有苦难言,垂头不语。 关何想了想,不确定道:“下学是在申时,赶过来一个时辰,再等等罢。” “这么大个将军死了,书院怎可能还让学生留在那儿听课……”蓦地她歪头琢磨,“哦,没准儿是官府在调查?或是禁军那边困着不许走,那可麻烦了,再等下去天都要黑尽了。” 花深里叹气道:“罢了罢了,我们先带这首级回山庄,阿秋若过来了,你再回去,若是等会还没消息,最好别回城了。他们定然在寻你。” 后半句的提醒,想来是做的最坏打算,关何拧眉应声,“我明白。” 收拾了包袱,他三人正将推门出去,院外有一身影急匆匆赶来。 待看清他容貌时,花深里不禁一喜:“阿秋?!” 跑上去打量了一番,见他身上没有挂彩,好端端的,想必是大功告成。 她问道:“来的这么晚,是禁军封城了不成?” “封什么城!”阿秋面色焦急,“咱们根本没杀死顾思安啊!” 听他此言,在场之人都怔了一下。 “怎么可能!堂主不是拿了首级么?” “是啊,这人头还摆桌上呢!” “错了错了错了!”他抓耳挠腮,一时不知怎么解释,“那个姓顾的根本没死,早上清议结束,我看他毫发无损地从望山楼出来,还和那个院士去酒楼用饭了!” “不……不会吧?” 花深里皱起眉:“这么说……我们杀错了人?” 在这当口,关何把包袱解开,露出来的人头的的确确是顾思安本人无疑。阿秋神色一沉,盯着那脸看了许久,蓦地上前一步,从耳根处摸起,拽到一物,然后缓缓撕下一张人/皮面具。 众人皆倒吸了口凉气。 刺杀失手并不要紧,要紧的是,对方竟早知道了他们的计策,也就是说,这是故意演的一场戏! “糟糕,不好。” 关何咬咬牙,“中计了!” 话音刚落,院门便被人狠狠踹开。 ☆、第83章 【血流成河】 黑夜的颜色在头顶苍穹里分外的浓稠,今日无月无星,狂风四卷,漫天的枯叶。 睡到后半夜时,耳边隐约听到很嘈杂的吵嚷声,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似乎又近在咫尺。奚画揉了揉眼睛,从床上支起身子。 熠熠的火光透过窗棂透过帘子打在她脸庞,模模糊糊映出些许身影。 这都三更天了,街上为何如此热闹? 她心头感到奇怪,正下床拾了袍子要穿,有人“喀喀喀”地在外急急拍门。 “小四、小四!你起了没?!” 听着是罗青的声音,奚画忙披上衣裳。 “娘,我醒着呢……出什么事儿了?” 起去把门开了,那边儿的罗青也是慌里慌张地在穿衣,面色焦虑地吩咐她:“不得了了,城里不知从哪来的那么多金兵,眼下正和厢军打着,我看那情况怕是打不过了!你赶紧收拾好,咱们出城躲一躲!” “金兵?!”奚画觉得自己在做梦还没醒,“怎么会,这里可是平江府!金国离此地千里之遥,如何打得过来?” 更何况北方还有汴梁这堵高墙阻挡,京师未灭,北夷怎能跨江!平江城一直以来都是最安全的地方,固若金汤,决计不会被金兵攻破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