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岁爷不快?缺的那些就从我份例补罢,左右我赤条条来去无牵挂,宫里就那么点人,也用不了多少。” 郁宛不认同庆妃观点,汪氏若只是变着法子邀宠也就罢了,郁宛不会跟她争,可如今汪氏违背了一条重要的原则,那就是抢占生存资源——她才刚封了嫔位就敢这么嚣张,来日若是封妃,岂不是要上天了么? 郁宛势必得压压这位气焰。 但庆贵妃所言有理,找皇帝主持公道显然是白费劲,他根本没把这种鸡毛蒜皮小事放眼底,那么,怎样才是对汪氏最有效且杀伤力最大呢? 郁宛凝思片刻后有了主意,次日便叫敬事房撤掉汪氏的绿头牌。 敬事房总管一开始还有点迟疑,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,在慧贤皇贵妃在世时,同当时的秀贵人发生口角,愤而发下此令,可秀贵人毕竟是个毫无出身的新进秀女,怎么能跟惇嫔娘娘相比?就连当时伺候过先皇后的白贵人皇贵妃都对其另眼相看,更别说惇嫔娘娘这神似先皇后的容貌了。 何况慧贤皇贵妃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,万岁爷一句话就消停了,可眼前的豫贵妃娘娘神色却像认真的。 总管犹豫半天,到底还是听从了郁宛吩咐,没办法,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,像他们这种人事事都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,讨生活真是不容易啊! 郁宛此举旨在试探乾隆对她的态度,她知道因自己是从蒙古来的,又跟皇帝性情相投,乾隆天然地对她有几分纵容——有时候看她甚至像看另一个自己。 可她想知道这种纵容能到什么程度,此番她算了小小地放了个雷,不知乾隆是会包庇汪氏、还是顺从与她,又或者两边调停。 她不会容许汪氏凌驾到自己头上,这是原则问题,当然了,闹开了她也有法子收场——谁叫她先汪氏生下了女儿,有阿木尔这颗开心果在,皇帝怎么也会留几分情面的。 郁宛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,然则四五天过去了,养心殿内始终毫无动静。 皇帝忙于朝政,根本无暇召幸嫔妃。 郁宛:…… 汪氏那头自然也无异样,还当几位贵妃怕了自己,那她更得蹬鼻子上脸了。 直至腊八这天,汪氏仿着孝贤皇后生前惯例熬了一锅腊八粥,又叫人送了一碗到养心殿去,成功勾起万岁爷怀旧之心后,便高高兴兴等着翻牌子。 皇帝自然也发觉那块刻着惇嫔的绿头牌不见了,问明敬事房方知情由,立刻吩咐摆驾永和宫。 郁宛正披着狐裘在廊下赏花,明明是种在盆里的红梅,置于暖房用炭火烘着便好,她偏偏要附庸风雅。 乾隆哂道:“要学人偏又学不像,知不知道模样很滑稽?” 郁宛朝冻红的手心里哈了哈热气,转头看他一眼,叹息道:“可有人明知道学得不像,还是甘心上当受骗呢。” 乾隆目光微动,“你这话很有深意啊。” 郁宛佯装镇定,“臣妾可没深意,说者无心听者有意。” 一壁摇头晃脑地吟道:“墙角数枝梅,凌寒独自开,遥知不是雪,为有暗香来。” 几句诗念得倒是似模似样,因着瑟瑟发抖而显出凄清意味。 乾隆上前给她塞了顶昭君帽,又把她两只爪子放在自个儿怀里渥着,微微带着点嘲弄道:“你似乎很瞧不起汪氏?” 莫非宛儿也不能免俗?她不该是以出身论英雄的人。 郁宛惬意地享受天然暖炉的滋润,皇帝没提进去坐坐,她也就懒得提,正好风口里冻清醒些。 她只微微笑着,“臣妾哪敢瞧不起惇嫔,她虽是包衣出身,可都统也算从一品的高官,臣妾不过是粗通教化的蛮夷罢了。” 乾隆拧了拧她的脸,“还说不吃味,酸味都冲鼻梁骨了。” 郁宛被他冰得龇牙咧嘴,“臣妾并非讲究出身,可一个人要得旁人尊敬,她自个儿得拿出本事来罢?所谓德不配位,必有灾殃,若她自己的所作所为叫人瞧不起,那也难免怨声载道。” 她看了看乾隆脸色,“万岁爷可知汪氏这阵得罪了多少人?不管是位份低于她高于她还是与她旗鼓相当的,她通通都能得罪干净,不能因为汪氏会煮两碗腊八粥、会做点通草绒花,万岁爷就都既往不咎了罢?” 若汪氏效仿先皇后是因为发自内心的景仰,那郁宛自然无话可说;可这姑娘完全是在扯虎皮拉大旗,处处借着先皇后粉饰太平,好掩盖她那颗贪得无厌的黑心,郁宛若是先皇后,怕是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