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贵太妃道:“发没发现很重要么?你瞧瞧如今得利的是谁。” 这下国库可谓肥得流油了,那些财产可都是要充公的。只要新帝不使劲瞎折腾,足够朝廷往后几十年支出了——先帝这法子尽管坏得流水,可到底有远见。 颖贵太妃不管这些,而是喜滋滋地道:“皇上把那栋大宅赏给了麟儿,说是富丽堂皇,比宫中都不差什么呢。” 新帝如今全方位亲政,自当施惠上下,尤其是先皇留下的子嗣,永璇永璂永璘皆在原本的爵位上晋了一阶,可毕竟永璘是跟新帝同胞的,有什么好事自然忘不了他,颖贵太妃这位养母亦与有荣焉。 郁宛同情地看着她,其实这位老妹也挺天真的,皇帝虽给了永璘宅邸,可却只给永瑆授了军机大臣之衔,命其总领户部三库——这也难怪,永琪声名太显,永璇心思细腻,永璂又是身份尴尬的那拉氏所出,算来算去也只有永瑆这个在士林颇有名气的儒生堪为可用之才,还不必设防。 而永璘虽为同母之弟,只怕皇帝防他比防旁人更多些,到底两人身份一样,且又年轻,妻族还颇显赫。 郁宛当初劝颖贵太妃收养永璘,一则是急于摆脱魏佳氏,二则也是给她晚年做个伴,可她并不希望颖贵太妃投诸太多感情。 可她忘了人非草木,事情的发展是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。 郁宛只盼着颖贵太妃想得通些,别头脑发热去掺和人家家事就是了,到底那两位才是有血缘呢。 至于郁宛自身,她依旧安闲而逸乐,有乾隆遗诏护体,新帝无论心内如何,面上也得对她恭恭敬敬的,何况遗旨上写明要以嫡母视之,自是礼不可废。颙琰便同皇后钮祜禄氏日日过来晨昏定省,还是郁宛多番劝说,才改为五日一请安——人家有那个精力孝顺,她还没精力接待呢,有时间睡睡觉喝喝茶不是更好? 颙琰对这位皇阿玛晚年的宠妃没太多情绪,虽则她跟额娘关系不冷不热,可毕竟曾对额娘有恩,额娘临终前又特意将他叫到床前,要他务必尊重这位蒙古来的豫娘娘,最好如生母那般对待——当亲娘颙琰自是办不到,但当嫡母还是可以的。 何况这位嫡母膝下只得一女,与他全然无利益冲突,颙琰自是乐得奉养,顺便在臣民中刷刷美名。 不过他对阿木尔倒是真心喜爱,再冷漠的人也会渴望家庭温暖,尤其对他这样少年丧母的来说,来自女性的温柔往往是最为必要的,何况存世的就只这么一位姊妹,还跟他年岁相仿——比起虎视眈眈的兄弟,他更亲近这位温和无害的小姊姊。 便是宁致亦颇得嘉庆帝欣赏,加之在扳倒和珅中出力不少,皇帝看这两口子就愈发可亲了。 阿木尔是跟谁都能相处得如鱼得水的,自然毫不费力就征服了皇兄,仗着新帝对她的爱护,她还斗胆做了件大事——帮丰绅殷德的夫人,果恭郡王的孙女求了求情。 同为宗室女,阿木尔实在不忍她被公公一家连累,和珅犯的错作甚牵连到她身上?不如和离还她自由好了。 好在最后皇帝答允了她的提议。 郁宛得知之后严词警告阿木尔,让她以后切不可这样犯忌,哪怕亲姐弟都得斟酌分寸,她凭什么以为能置喙国政? 阿木尔怯怯道:“我只是想帮帮她……” 每逢她露出这种小鹿般的眼睛,郁宛总免不了心软,可有些道理总得阿木尔自己领悟——这个世界不是处处如想象中那般美好的,她愿意为阿木尔编织一个洁净的牢笼,可她总得学着走出去。 郁宛望着女儿发愁,等她哪日离开,阿木尔会是什么模样? 阿木尔抱着她的胳膊撒娇,“不成,您还没看到重外孙呢,哪能这么轻易就走了?” 郁宛失笑,“那多难,似你这般两年添一个,额娘不得看到眼花缭乱了?” 阿木尔被她说得满面通红,“不理您了啦!” 她也不晓得怎么搞的,明明额娘就生了她一个,怎么到她自己就多子多福起来,一定是随了外婆。上次去的时候,她看到满满堂堂一屋子人,着实有些吓坏了。 阿木尔托腮凝思,“不知道勒扎特部现在怎样。” 虽然只去了那么一回,却足够令她悠然神往。 郁宛沉静地看着她,下回应该就是阿木尔自己过去了——料理二老的丧事。 郁宛有种预感,这一天不会来得太迟,到底都是年过九旬的人了。 就在岁末,蒙古那边传来讣告,奔丧之事自然只能由阿木尔跟额驸代劳,非但他们不放心,便是郁宛自个儿都怀疑,她这把老骨头禁不禁得起舟车颠簸,怕是还没到地方就散架了。 颖贵太妃道:“姐姐哪老了,明明瞧着还跟五十许人一般?倒是我脸上皱纹密布,早成了风干的橘子皮。” 郁宛认真端详片刻,“真的,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