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旁人?”方乔正说着她与陆岚品香一事,忽闻萧之谦这么一问,怔了一怔,迟疑的道:“似乎……并无旁人。” 萧之谦眉头一皱,“究竟有还是无?” 似乎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不耐,方乔心中略慌,速速仔细的回想后便道:“确无旁人,王夫人一人坐于马车中,驱车的乃是一名婆子……”说着说着,她也惊觉事有不对了。 莫说陆岚这等顶级世家的贵妇,便是方乔自己外出,朱轮华毂必不可少,身边也有服侍的贴身侍婢,车外跟着几名护卫,这均是最寻常的排场。照理而言,陆岚应当比她更为阔绰。 可晌午在巷子中,陆岚却乘着一辆普通的青篷马车,身旁既无侍婢服侍,也无护卫相随…… “你可知她在巷中欲见何人?或是在暗中观看何事?” 比起方乔,萧之谦的心思显然灵敏至极,一针见血的点出结症所在。 方乔下意识摇头,可刚晃了半下又猛地止住,双眼微微一亮,“难道是为他?” “谁?” 方乔自是将白日所见一点一滴,巨细靡遗的言出,末了又咬牙恨道:“那崔挽在临淄时还曾当街羞辱于我,想不到这等狡诈之徒,也能得学士赞誉,匀公真是老眼昏花,糊涂了不成!” 当日当街受气,回府后,她便让人对追查一番,以方氏在临淄之势,寻一人,并不算难,当初萧之谦能在一日之内将曲水流觞的邀帖送上门,便是方氏寻的法。 不过,待查清“崔挽”底细时,稷下学宫已开讲,崔挽名噪一时,便是方氏,也不好在风头浪尖上动手,加之萧之谦与方乔大婚将至,此事便被搁在了一旁。 时至今日,被方乔重新提及。 萧之谦仿若听不出方乔话中的忿恨,唯有“绘心园”、“崔挽”这二句话,萦绕在心头。 玄武湖畔绘心园,他略知一二,今日各世家子齐聚一事,他亦有所耳闻,可崔挽就在绘心园中一事,却让他又惊又喜! 寻到崔挽,便等于寻到萧谨! 而且崔挽乃是太子之人,既然出现在绘心园中,便足以见得,一向清高自傲,看似与任何世家都无干系的百里无涯,也是太子的人。 想到此,萧之谦心中抑制不住激荡万分,他倏忽间站起身,大步朝外走去。 “夫主?”方乔一脸惊愕,忙起身追了两步,却听闻萧之谦的声音传来,“今夜我宿于书房。” 书房?方乔眼底闪过一丝嫉忿,萧之谦的侍妾不多,却也有那么二、三位,其中便以时常被唤到书房中红袖添香的那名侍妾最为得**,方乔显然误解了将萧之谦这番急急离去的心思。 一连数日,崔莞吩咐众人耐下 心思之后,绘心园中慢慢恢复了原本的平静。 不过,当日一场新奇的赏梅宴,加之有心人刻意传扬之下,倒是令崔挽与绘心园的名声,便在建康世家之中口耳相告,广为流传。 这几日里,崔莞几乎闭门不出,见天不是在书房中翻书练字,便是扯着百里无涯行棋抚琴,过得极为悠闲。 事实上,就连半夏都知晓,这无非是疾风骤雨前的最后一丝宁静,再过一段时日,眼前的怡然自得便会一去不返。 又过了两日,初雪过后的头一场绵绵冬雨,淅淅沥沥的洒下,落雨成冰,天气愈发寒凉冻人。 清早,崔莞刚用过早膳,便听半夏来禀,有客登门拜访,看过半夏呈上的拜帖,崔莞眉心微微一蹙,迟疑了一下才道:“将人请到前院偏厅罢。” 半夏应声而去,崔莞小坐片刻,心中细细思量一番,方起身前往前院偏厅。 “你在外面候着便好。”将半夏支在门外,崔莞独自踏入偏厅中。 来客正跪坐与临窗的棉席上,明亮的晨曦透过窗棂缝隙,映在那张熟悉的俊颜之上。 “秦四郎君。”崔莞不近不疏,有礼的唤了一声,缓步上前,于秦四郎隔几相坐。 “阿莞,果然是你。”秦四郎的面容清减许多,一袭白狐裘袍衬得原本缺少几分血色的脸庞更添上一丝苍白,眉宇间虽有疲色,却难掩明见的欣喜与松懈。 “嗯,是我。”崔莞颔首,素手执壶,静静的为他斟茶倒水。 以如今寒门的势力,即便当日无寒门子弟入园,但名声传扬出去后,让寒门得知,是迟早的事,而秦四郎寻上门,也在她的意料之中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