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王樊淡淡的应了声,旋即道:“昨夜陆府差人送了信,言及你于园不慎吹了凉风,略有不适。”说着他勉强克制住眼底的厌恶,僵声道:“可还有碍?” 从未有过的关切,使得陆岚身躯微颤,她眨了眨眼,不敢置信的望向王樊,喃喃道:“夫、夫主……” 她一直想着,盼着,希冀总有一日他会发觉她的好,会明白她待他的心,不必任何一人差,待他的情,亦不必任何一人浅,而今,而今…… “怎么?”王樊盯着呆在原地的陆岚,皱起眉,莫非她知晓了什么? “无、无事。”陆岚双眸泛红,压下心底的欣喜,哽声笑道:“昨日确实吹了风,不过歇了**,已无大碍。” “如此便好。”王樊移开眼,重新坐回几上,“若还未用膳,便坐下一同用罢。” 陆岚此时恨不得能与王樊多处片刻,当即便应声落坐,而王樊虽仍是冷面冷语,可偶尔一箸小菜,一箸糕点,却比甜言蜜语更令她欢喜。 用过早膳,王樊移开眼,未看陆岚泛起丝丝嫣红的娇羞面容,自顾言道:“我命人熬了鹿膏,你往后每日用上一碗,可调养身子。” 原本王樊微露的关怀,已让陆岚开怀不已,此刻不加掩饰的一番言语,顿时让她觉得,昨夜留在陆府过夜,真是一招明智之举,早知这般便能令王樊对自己有所改观,莫说吹风着凉,便是真重病一场,她也甘之如饴。 “多谢夫主。” 娇软的莺声,却让王樊心底愈发厌恶,不过,他仍是耐着心思,亲眼看陆岚将那碗鹿膏吃下,方起身离去。 往后,每日一盏熬得香浓的鹿膏,均会在早膳之后,出现在陆岚眼前,落入她腹中,与之相较,陆岚眉眼的顺心与舒畅,愈来愈飞扬明媚。 半月后,延后的三军将士,终于行到西篱门外,与先遣军会合,与此同时,由崔诚做主,暂且留在建康的崔氏族人,于初升的朝晖中,迎来了宫中之人。 “圣上亲谕——” 一道尖细的嗓音回荡在崔氏别院中,崔氏一干人,以崔诚为首,齐刷刷矮下身。 “圣上诏谕,兹闻清河崔氏之女崔菀,少而婉顺,长而贤明,温良敦厚,四德兼备,朕躬闻之甚悦。今太子已过弱冠,适婚娶之时,值崔氏女待字闺中,特将汝许于太子为正妃,择良辰完婚,布告中外,咸使闻之。” 赐婚旨意一下,如同落入水中的巨石,激起千层白浪。 且不言旁人如何,刚用过鹿膏的陆岚,唰的一下站起身,满面惊愕,“怎么可……”话未言完,心口陡然一阵刀绞之痛,阵阵热流自胸中翻涌而上,她不由张开口,“哇”的一下,呕出一口殷红的鲜血,落入刚吃完鹿膏,尚未来得及收走的空碗中。 ☆、第二百九十六章 今朝风水轮流转(上) 怔怔的看着没过碗底的鲜血,陆岚气息微窒,心口的绞痛愈来愈剧烈,她却恍若未觉,慢慢抬手,拭去唇边的逐渐凉下的温热,白皙的指腹上,一抹殷红触目惊心。 她的身子,一向好得很,自幼起便甚少患有病痛,怎会…… 渐渐朦胧的目光,有意无意的落在那染血的空碗之上。 是鹿膏。 一瞬之间,陆岚眼前浮现起王樊这段时日的举止,以及每日盯着她喝下鹿膏之后,眸中那一丝闪逝的释然,本以为,是他关切之故,而今向来…… 还有何处不明? 她欲笑,唇角微动,却又是一口心头血呕出。 “夫人!”眼见陆岚忽的直挺挺地往后栽倒,候在一旁的侍婢这才上前一步,将她扶住,与此同时,那侍婢脸上的镇定刹那间变换为惊慌,高声尖叫道:“啊——来人啊!夫人呕血了,快来人啊!” 神智渐失,陆岚瞪得浑圆的双眸中,看见的并非是屋顶精美的雕梁,也非是她费尽心机,巧取豪夺,情愿双手染满鲜血也要横刀夺来的王樊,而是一张嫣然巧笑,顾盼生辉的娇颜。 阿莞…… 果然是她。 果然是…… 陆岚殁了,在这三军还朝,普天同喜之日,一道赐婚圣旨,全了一人相思情,亦成了另一人的催命符。 王氏挂出白幡,报丧之人登门时,陆氏正为崔菀为太子妃一事欢喜不已,毕竟,半月之内,经过有心人的传扬,陇西李氏女“病卒”一事,已是闹得人尽皆知。 可惜,还未等陆氏喜上眉梢,陆岚殁去的消息,仿若一道晴天霹雳,狠狠劈在陆府那一张张笑意未敛的脸孔之上。 相较于当即昏厥的陆罗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