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沈旬不会回答。 但沈旬沉默了下,低声道:“那时候我在医院,以为你会来,但是你没有来……我以为舆论压力让你不敢出门,便求我叔父,将监护权给他,公司给他,他答应我把这件事情压下去。” 沈旬轻描淡写地说,谢拾却兀自红了眼眶。 “后来呢?”他轻轻地问。 “后来……后来我满了十八岁,打了几场官司,重新把公司抢回来了,又卖了,还坑了他一把,把他坑得血本无归。”沈旬扯起嘴角,漫不经心道。 一片雪掉落进谢拾的眼睛里,化成水雾湿了他的眼角,谢拾吸了口气,哑声道:“不关你的事的……那时候,我被人唾弃也好,被人嘲笑也好,你都应该置身事外,甚至落井下石的。” “对啊。”沈旬低声道,一向冷厉的眼里有些茫然,他头枕着手臂,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,道:“不知道我是欠了你什么,自己都成那样了,还要想着帮你善后。” 他原本彻底将谢拾从自己生活中剔除了出去,但谢拾又这样毫无征兆地闯了进来,沈旬甚至控制不住自己,又一次开始沉沦。 多么可悲。 谢拾侧过头,睁着泛着水气的乌黑的眼珠瞧了他半晌,突然挪了挪身子,头挨着沈旬的头,蹭了蹭,像他们小时候一起睡觉时那样。 沈旬身体僵了僵,却并没有躲开。 中间拱起一堆白色的雪,湿润了两个人的脖子。 谢拾道:“以后让我来做吧,无论是出头也好,还是善后也好,我虽然不太会,但是可以学,你想做什么,我都帮你。” 沈旬扯着嘴角,并没有多少笑意,不咸不淡道:“杀人放火你也做?” 谢拾毫不犹豫地道:“你让我做的,我都会做。” 他的语气太过坚定,一时之间让沈旬愣了愣。 沈旬微微侧过头看他,谢拾漆黑的眸子倒映出他的面容,这双眼睛的凝视,有时候让沈旬无法躲避。 沈旬扯了扯嘴角,眉间有几分疲惫,道:“真的迟了,谢拾,什么也无法改变了。” 谢拾垂下眼帘不说话。 沈旬站起来拍拍身后的雪,看了谢拾一眼,说:“到此为止吧,没有亲人了,我孤身一人也活得好好的,你不要再打着赎罪的幌子了,那些不是你该负担的罪,也不是你能偿还得起的。” 谢拾坐起来,仰头盯着他,缓缓摇了摇头,一字一顿地说:“不要。” 沈旬冷笑一下,突然道:“谢拾,有时候,你真是自私得令人心惊。该你出现的时候,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,现在又回来死缠烂打,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?” “我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木偶,所以快点结束这一切。要是你真的想为我做些什么的话,就远离我的生活,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。” 他语气平静地道:“以前我让你滚,是带着恨意的,可是现在,你瞧,我很平静,我心里头是真的这样想的。” “看见你的大多数时候,我都很痛苦。” 沈旬这样说着,最后看了一眼谢拾,转头走了。 谢拾盯着他在雪地里踩下的两行脚印,眼角一片凉意。上辈子他像是为了惩罚自己一般,日复一日地机械的活着,但是这辈子他看到了希望,待在沈旬身边,好像生命又回来了,这种久违的快乐让他几乎沉溺。 他明白自己很自私,但偏偏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,死死抓住这一点回到过去的可能性,不想放手,不愿意妥协。 离开他,重生一世,到底有什么意义,谢拾也不知道。 “可我很高兴。”谢拾这样说,声音有点哽咽,他盯着前面的背影,轻声道:“沈旬,这些年,我很想你。” 沈旬的身影在前面顿住,两个人遥遥相隔,化作茫茫雪地里的两个黑点,呼啸的风夹带着雪花刮过,中间两行脚印,是他们唯一的联系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