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那一刀才是真正的剑影,但实则每一道都藏着杀机。 赵宗冕避无可避,纵身一跃,像是白鹤亮翅般。 脚尖在旁边的铜鼎炉上一踢,整个人斜斜地飞身而起。 但顾恒反应亦快,纵身一跃,剑尖毒蛇吐信似的不离他左右,且准确地直指向赵宗冕的咽喉。 就在尹西园屏息静等剑尖刺穿赵宗冕咽喉的时候,赵宗冕断喝一声,单掌挥出。 顾恒的身形突然不进反退,犹如流星,在空中往后倒退激射。 尹西园一怔,突然醒悟,毛骨悚然喝道:“护太子!” 但是为时已晚,顾恒人在空中,腰肢堪堪扭转,剑影旋动,一道剑光向着阁楼射出,杀气凛然。 尹西园只能回身逼退,而旁边那包着泰儿的青衣人也踉跄后退,同时喉头一凉,双手顿时失去了力气。 尹西园躲避之时目光不离左右,而顾恒此刻已经掠了过来,尹西园道:“放箭!” 楼梯口的黑衣人调转箭头,顾恒浑然无视,只如鹰隼扑击般向着泰儿冲来。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候,尹西园就地一滚,姿态有些狼狈,却成功地将泰儿拢入怀中,同时踉跄后退,身子挨在了古旧的栏杆边上:“别过来!” 顾恒半跪地上,剑尖点着木地板,汗珠从额头滚落:“混账……” 尹西园道:“后退!” “放下太子!”顾恒咬牙道。 尹西园锁着泰儿的脖子,笑道:“别逼我啊顾大人。” 泰儿的脸色涨红,却一声不吭。 这会儿底下龙骧卫们已经攻了上来,四五名黑衣人已经扑地身亡。 尹西园身边赫然只剩下了两名青衣侍卫。 “好一个皇上,好一个顾大人,”尹西园笑道,“到底是在下小看了你们。不过,皇上……你可是言而无信啊,那就由不得我了。” 尹西园说着,抱着泰儿往外一跃,人已经越过了院墙,跳到了后院之外。 众所周知,夏庙建在两河之交的高处,这一道院墙所隔,就是崖顶,底下便是滔滔的河水。 出了后院门,便是险要地方,等闲这院门都是上了锁的,就是怕有人不小心落水。 毕竟这河水相交之处,水势凶猛,一旦坠落其中,就算是最精通水性的水师渔工,也是再无生还道理的。 *** 风卷着湿润的水汽,从底下翻腾而上,几乎逼得人睁不开双眼。 尹西园的长袍给吹的猎猎作响。 泰儿哑着嗓子叫道:“父皇!” 赵宗冕神色平静,望着面前的人道:“你逃不了了,识时务者为俊杰,何况你已经为文安王做了太多,现在回头,朕赦你死罪。” “我同太子说过了,开弓没有回头箭,”尹西园抱着泰儿笑道:“何况能够目睹今日这场剑斗,也算是快慰平生,死而无憾了。” 赵宗冕往前一步:“先生莫要着急,你想如何,只管再开条件罢了。” 尹西园已经站在了崖尖之上,回身便是两河之交,巨浪澎湃。 他看一眼身后长河,眼神微微变化。 这会儿尹西园锁着泰儿喉咙的手已经松开,泰儿眼中有泪,却还忍着。 赵宗冕见尹西园不语,突然看向泰儿,温声说道:“泰儿别怕,有父皇在。父皇……会带你回去,见你母后,你母后甚是担心你。” 泰儿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,刷刷落下:“泰儿不怕,父皇,泰儿也不怕死。” 赵宗冕微笑道:“泰儿虽不怕死,却也不会死,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,最伤心的是你母后……所以,你绝不可以有事,以后……你还得好好孝顺你母后呢,知道吗?” 泰儿点了点头:“泰儿听父皇的。” 父子两人说话之时,尹西园看一眼赵宗冕,又垂头望向泰儿。 看着小孩子红红的眼睛鼻头,在滔滔河声之中,尹西园突然又想起来:“天子不仁,不保四海,诸侯不仁,不保社稷。” 其实后面还有两句——“卿大夫不仁,不保宗庙;士庶人不仁,不保四体”。 一个小孩子,亦能如此了得。 今日且又目睹了赵宗冕的行事。 也许,真的是所谓“天命”。 尹西园笑的怆然而洒然。 赵宗冕才又对他道:“你要朕退位,也不是不可以,但是你一相情愿如此,王兄知道了,未必会感激你。不如大家再坐下来,好好商议一番。” 尹西园望着赵宗冕,看着那人龙章凤姿,眼中闪烁出敬慕之意,却笑道:“如果不是起先跟了王爷,我会是皇上身边最为忠心的部属,只可惜……这辈子只能为王爷尽忠了!” 赵宗冕道:“你……” 尹西园却哈哈一笑,抱紧泰儿,纵身往外一跃。 顾恒魂飞魄散,但在他还没反应之前,几乎是尹西园微动的瞬间,身边赵宗冕也随着飞身跃了出去!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