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伍恒乐记忆里,第一次见到雪还是他七岁的时候,他还摸过。小小一点点,落在玻璃窗上就晕出几点水珠,凉凉的。那场雪很小,飘下几朵小雪花,不过十分钟就停止了。 可是在他们这边也是多年难得一见的。 不过那跟这场雪是完全不能比的。 下雪这天早晨,俞蘅醒来之后照例打开窗,想留出一点缝隙给房里通通风。恰好屋里伍平安哭了,他就没注意看窗外——也没啥好看的,天天下雨夜夜下雨,都看腻了。 刚转身,开着缝儿的窗啪地一声巨响,他转头看,一股强风夹杂着冰凉白色的雾气扑面而来。就像混杂着冰块的冰水从头大脚倒了一身,刹那间透心凉。 “怎么回事?”他完全无法开口,嘴巴刚张开就一团冷气堵过来。半眯着眼睛摸索着向前,俞蘅终于将窗户关上。 “怎么了哥?”伍常欣和张韬都给吓出来了。伍常欣一边抱着孩子一边走过来,见俞蘅满脸都是水吓一跳:“哥你淋雨了?”急忙忙去拿毛巾给他。 俞蘅擦了把脸和脖子,不由得还打了个哆嗦。 “外面风太大了。”俞蘅说着凑上前去看,眼睛慢慢睁大。 整个天地间仿佛塞进了一大团棉花,棉花簌簌地、密密麻麻地往下掉,被强风卷着四处乱砸。 “这是下雪了?” 张韬和伍常欣都各自找了个窗户隔着玻璃往外看,纷纷发出惊呼。 “天好大的雪!” 张韬要开窗,俞蘅制止他:“别开,外面的风特别大。” 伍常欣一脸惊喜:“我都没见过雪呢!平安快看,这是雪哦。”她托起伍平安,伍平安咿咿呀呀地叫。 窗户不能开,俞蘅就开了一点门缝透气,从外头传来不少尖叫,甚至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。结果到了中午隔壁就搬家了。 俞蘅听到动静出去看,就看到了搬家的是那家大嘴巴的男人。 “哥们,怎么了?” 男人哭丧着脸:“我家的死孩子把窗户都打开了,所有窗户都坏了,没法修。住不了人了。” 俞蘅哭笑不得,目送着他们一家五口来回搬着东西到了楼下。十一楼已经住满了,没有别的房间给他们。 这雪洋洋洒洒下了五天五夜。到了第六天,俞蘅特地下楼,站在ab座之间的天桥上,感触更深。 积水已经到了淹到了三楼,几天的暴风雪在水面结成一层冰,俞蘅站在那里,能够清楚地看到底下的冰层。 积水不干净,积雪也显得有些脏污。浮水中的垃圾琐碎被冻住,放眼看去,街道就是插满了乱七八糟垃圾的滑冰场,参差不齐。 之前停在外头的塑料船,也只剩下一个角突在冰面上。 实在是太冷了,俞蘅拉拉帽子往回走。路上遇到好几个跟他一样出来看雪的人。 “冷得受不了啦?”有个年轻小伙笑他。他也笑笑,拢着手上楼。 又过了两天,积雪更厚了。有人拿棍子去戳冰层,戳不坏之后就有大胆的人踩上去。走动完全没有问题。 这就像是一个讯号。不少人在外头走动起来,搬家的搬家。除了那天徐家村的人全体出动,外头难得见到这么多人。 张韬也想出去,到附近的商场店铺看一看。能再扒出一层皮也是好的。 “别去。”俞蘅觉得不安。他低头看着楼下,人走动间就像一只只蚂蚁。“徐家村的人,可一个都没有出去。”就算是哭着喊着要出去玩的小孩子,也被父母一顿巴掌。人口基数三百多人的徐家村无一人上街,俞蘅发现之后也压抑自己想出门的念头。 张韬就没有出去。到了下午,外出的人更多了,酒店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外出,有人带回来一袋密封完好的香肠,这可引起了小轰动。这袋香肠被十一楼其中一户人家用米换回去了,晚上整条走廊都弥漫着香肠的香气。 香气勾起了馋虫,也勾起了欲望。 第二天,更多的人外出,可是变故很快发生,返程的人们脚下的冰层骤然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