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高层法则一贯而下,触及到万物生死存灭的每个角落、各个阶段,只不过越往下,它藏得越深,表现得越繁琐、或复杂,更多的是隐藏在穿织交错的大网中,只有在最极端的情况,才有一鳞半爪显现。 又什么情况,会比天地大劫更极端的? 这就是“度劫”的本质。 正常状态下,修士的修行是这么个路数: 通过修炼,将低层次的繁复法则断开一部分,抛弃一些束缚他们的、相对而言不怎么重要的,而将暂不可改易的统合梳理起来,从中找到通过更高层次的脉络,等于撑大了“网眼”,获得腾挪变化的空间。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,一步行差踏错,就可能迷失在其中,走火入魔。 但是,劫数的到来,给修士提供了一个机会,一个趁乱而起,一步登天的机会! 在乱离的天劫下,其实要比任何时候,都容易把握到天地间的根本法则。 有个最典型的例子:羽清玄! 修行百年,强渡四九重劫而成就大劫法宗师,别人只看到她天纵之资,看到太玄魔母施教之能,但从另一个方面讲,如果不是正好碰上四九重劫,便是她天资再强、太玄魔母再能教育,也不可能取得这一成就。 平常状态下的天地法则体系,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。 余慈忽然觉得,他似是把握住了什么。 正想进一步思考,但他“拈弦微笑”的时间,持续的未免太长,宝蕴也看出来,这位明显是走神了,又感觉陆素华那边,感应急剧变弱,眼看就要脱钩,终于忍不住,小小地推他一下:“到底怎么样了啊!” “呃,挺好。” 余慈也觉得思路走得有点儿偏了,险险就误了移山云舟那边的时机,当下再不耽搁,似在指尖,其实是以心念维系的那一根法则之线,微微颤动,发出只有他才能听到的低回之音。 这一刻,他的感应范围透过法则之线的传递,在天地大劫的“沸汤”中,打开了某片区域的视角,那里正是移山云舟所在。 闲置袖中已久的照神铜鉴微微发热,对这其间的气机运化,明显有了反应。 余慈却把此时事略过,目前,他不用袖中宝镜也能清晰地看到,长四十里,宽十里的偌大云舟之中,数万修士,明明还在四处走动、观望战局、彼此交谈、说话,可几乎每个人脸上,都有着一些松弛和茫然混揉的奇妙表情。 他们并不自觉,可在余慈看来,却像是一场大戏,完全由拙劣儿的戏子演出,把原本应表现出来的凝重氛围,弄成了一场滑稽戏。 造成这一切的,正是那覆盖全船的香气幻法神通。 宝蕴凑过来,她通过天地大劫掌握的视角,绝不比余慈来得逊色:“怎么办?我看她玩的还是金蝉脱壳的把戏,可这幻法太强,李伯才又根本不愿出力……” 对他们来讲,最理想的结果当然是那边打成一团,彼此限制,方便这边行事,同时还把一些隐秘暴露出来,把事情扩大化,这样的话,以后的日子也好过多了。 可目前来看,对方明显不想让他们如愿。 余慈只笑不说话,神意是在那根虚无的丝线上挑过,那丝线纤弱,似乎一崩便断,但颤鸣之间,却是直切入移山云舟那方区域,与数万人交错的心神、气机一触,便化入其中…… 其实,用更准确的描述,应该是倒过来的——这根丝线本就是余慈借用生死法则之力,从数万人的生机意志中抽离出来,如今只是再重新融进去。 就是这一出一进,理论上,移山云舟内数万修士,其生死便操之于余慈之手。 这就是生死法则之妙。 当然,理论是理论,实际问题还是要考虑。 以余慈目前的修为,到这一步,已经是做到了极限,待“丝线”重与诸修士心神、气机相融,其分量,是他无论如何都难再撼动的。 对此,余慈倒是早有了准备。 正要动作,云海之上,黑莲的花瓣已经绽放到极限,其中央幽暗处孕育之物,也到了随时破胎而出的程度,由此吸引了李伯才和绿波的全副心神。 宝蕴却旁观者清,恨甩手臂,把周边劫云打得火花乱迸:“错了错了,那人都要跑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