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见倾心,登门求娶,钟老夫人系出皇族,性情温和,同儿媳妇也谈得来,从小到大,她都没受过真正的苦。 李氏便不一样了。 她是赵郡李氏的嫡长女,自幼便被精心教养,是要做世家主母的,那时天下初定,太上皇坐了江山,有意试探世家心意,将自己胞妹嫁入太原王氏后,又为李氏与安国公保媒拉纤,想凑一双姻缘。 赵郡李氏当然不情愿。 绵延几百年的世家门楣,怎么可能看得上安国公那样的武夫,要知道,就连皇室李家,也知道给自己贴个金边儿,说自己祖上是李耳、李广,世家血脉呢。 还是李氏自己劝阻父兄:“天下初定,李唐兵强马壮,何必因一女取祸?”随即表示赞同这桩婚事,嫁入安国公府。 安国公忠信之人,英武不凡,堪称良配,李氏贤淑,才华斐然,倒也琴瑟和鸣。 安国公的母亲出身不高,面对高门贵女的儿媳妇,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,她又要强,一来二去的,同儿媳妇闹得很僵,等她将李氏新生的长子抱到自己那儿去养时,婆媳之间的矛盾,便再也没法弥补了。 “我也是熬了这么些年,实在不愿再去磋磨儿媳妇,”李氏叹口气,道:“可她也太不像话,真是……” 安国公府的事,崔氏也有所了解,不好再说,便岔开了话题:“何夫人过府去做什么?我倒不记得她与你有旧……” …… “伯母是看世子夫人年轻,想多教几分罢了,”钟意见林氏面有窘迫,温声安抚:“没什么别的意思的。” “是我上不得台面而已,”林氏声音低弱,道:“居士不必劝,我都明白的。” 钟意也曾与她做过妯娌,关系不远不近,总是隔了一层,钟意自己也明白那是为何,同她相处时,言语间少不得仔细些。 “我说句不中听的话,居士听了,不要动气,”林氏小心的看她一眼,语气有些如释重负:“听说居士与二叔的婚约取消,我其实……松了口气。” 钟意早有猜测,倒不诧异。 “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令人羡慕,出身、相貌、才华,什么都不缺,世间女子期许的一切,都能在你身上找到,”林氏目光柔和,语气羡慕:“跟你在一起,我就跟地上的泥一样不起眼,做了妯娌,别人会更看不起我吧。” 钟意道:“人皆有长处,我不例外,世子夫人也不例外。” “我知道居士只是安慰我,但还是要谢谢你。”林氏向她一笑,道:“也希望居士一切安好。” 荣松院到了,她们默契的止住话题,走了进去。 …… “什么人啊,”回去的时候,玉秋仍旧有些不高兴:“知道要跟居士做妯娌,心里就不舒服,现在婚约取消了,反倒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安慰人,什么“也希望居士一切安好”,听得好不膈应。” “于我而言,林氏也只是一个陌生人,”钟意道:“左右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,何必在意。” 玉夏闷闷不乐道:“我也看不惯她那副样子。” 钟意失笑道:“我都不气,你们气什么呢。” 平心而论,她并不讨厌林氏。 林氏羡慕自己,这种羡慕甚至掺杂了一点妒忌,可归根结底,她也没做过什么对不住自己的事情。 前世她也不止一次看见林氏修习文经,苦练举止,努力想叫自己配得上安国公府的门楣。 说到底,她也不容易。 …… 夕阳西下,余晖将天地间渲染成淡淡金色,连朔风似乎都温柔了。 钟意坐在马车上,听见外边一阵马蹄声过,还有路人惊叹声传来,笑道:“怎么,又有番邦入长安了吗?这时间赶得巧,正好来得及用晚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