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去送陈萱魏银姑嫂一趟,陈萱有些腼腆,“那我就却之不恭了。” 邵先生哈哈一笑,“不要却。” 陈萱魏银原是想,打车过来比较有面子,待回去时坐黄包车省钱,没想到还有邵先生的汽车可坐,倒是一桩惊喜。待陈萱魏银姑嫂二人告辞而去,陈女士还有事与邵汶商量,也回了邵汶的房间。邵先生感慨,“北京城真是藏龙卧虎啊。” 楚教授笑,“大开眼界吧。” 邵先生不吝赞美,“自从新文化运动以来,出来做事的女子就越发的多了。这位魏太太,可称翘楚。” 在邵汶向父亲征询代理权意见时,邵先生道,“我在你这个年纪时,应该不会犹豫太久就将代理权给陈女士。在我现在的年纪,我会选魏太太。” 邵汶精致的眉心轻蹙,端来两杯清茶放下,“爸爸,魏太太当然很能干。可是,你不觉着她的眼界始终小了一点吗?爸爸,你没去过她的店,非常小,进去都转不开身。” “生意归生意,你做的是生意。其实生意很简单,货卖得好,就够了。” “我始终认为,魏太太的店太小了。爸爸,我想把品牌做起来,就不能只让品牌放在那样一间逼仄的帽子店中出售。” “这是你的品牌,你可以自己做主。阿汶,魏太太这个人,比你的品牌本身更有价值,她完全不比陈女士逊色。甚至,我更欣赏她实干的性格。这是个可以做事的人。”邵先生端起清茶喝一口,漫声道,“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事。这话说的多好。” 邵汶一笑,“爸爸,你知道这位魏太太的志向是什么吗?” “什么?” “她立志要做大学一级教授。”邵汶好笑,“我听她说话,觉着她为人谦逊。而且,她可能是那种,小时候过得不大好,也没念过书,到北京开了眼界,有了思想的进步,立志做新女性的人。可是,现在的新女性都是这样会大放厥词的人吗?” 邵先生放下茶盏,看向女儿,提醒她一句,“她对你化妆品的售卖数字,可是实实在在的。就是她提出的三倍的数字,依我看,并非大放厥词。” 邵汶道,“我觉着,她这人,当面会说自己以前过得有多惨,引人同情,背后就会放一级教授的大话,这样总归是不大好的。” “一级教授的话,是不是陈女士同你说的?” “是我们以前通信时,陈姐姐提到过的,也并不是针对这次的代理权。” “阿汶啊,如果这件事陈女士都知道,你也看到了,陈女士与魏太太的关系并不大好,那么,我估计,魏太太当初说这话,并不是在非常隐秘的地方,很有可能,她就是大大方方的说了这么一句。”邵先生道,“当年刘邦见秦始皇出行,排场盛大,禁不住说‘大丈夫当如是’。人这一生,谁没说过一些狂话,你觉着好笑,一笑过之而可。至于魏太太的人品,由这么一件小事,也看不出狂不狂妄来。你不是也说过,要把芬芳做成世界一流的大品牌吗?这话难道不狂妄?” “我这个起码有边儿,魏太太那话有边儿吗?她自己说的,她两年前大字都不识一个。” “可你也看到了,她与你、与陈女士相处,丝毫不落下风。就是在我与楚教授面前,也是不卑不亢。再想一下她两年前根本不认识字,你不觉着,这个人很了不起吗?” “爸爸手下也有这种,不大认字,却极会跑生意的人,不是吗?”邵汶道,“可人家都有自知知明,不会狂妄的说要做什么一级教授,人家都是踏踏实实的做事。” 邵先生摇头,“你是要把代理权给陈女士了?” “陈姐姐说,会给我的品牌专门的陈列台。” “可是,她能保证做到魏太太的销量吗?” “爸爸,我主要是看重陈姐姐对国货的定位,还有就是她支持国货的爱国之心。”邵汶道,“我想好了,魏太太那里,我还会照老价钱给她们拿货,就是陈姐姐这里,我也为她们打好招呼了。” “我给你三个忠告。第一,你把事情做反了,你应该把北京的代理权给魏太太,分销权给陈女士,让陈女士在魏太太这里拿货,给陈女士一个略低的折扣,就是支持她的事业了。第二,你不要有对魏太太施恩的心,你的产品,在北京的销路,是她为你打开的。她赚钱,赚的光明正大,理所当然。生意场上,大家都是为了赚钱,没什么恩不恩的。还有,就是你依旧是以前的拿货价给她,你也要做好她不会再主推你产品的准备。第三,我劝你再多看一看魏太太这个人。” 父亲的脸色有些严肃,邵汶道,“爸爸不是要多在北京城住一段时间么,我有时间约魏太太出来喝茶。” 尽管魏银回家很是在魏年面前夸了一回陈萱谈代理权的风采,陈萱叹口气,“应该是拿不到了。”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