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元帝听了这话,目色凛然扫了朱沢微一眼,对朱南羡道:“此事不该怪你。”一顿,又问,“那照你看,此局就是马少卿一干臣子一手谋划的?” 朱南羡一时未答。 沈奚道,你父皇精明通达,你这番言辞,虽博取了他的同情,未必能博取他的信任。 所以第二步,你要让他完全信任你。 朱南羡,你知道你从小到大,为何如此受宠? 正是因为你母后。 你父皇爱笃你母后,你的性情又是与你母后最像的,赤忱,善良,果决,坦率,最重要的是,她宽容大度,又怜悯之心。 数年前,七王的母妃有一回在你母后汤药里下毒,人证俱在,可是待到要审,你母后念及七王年幼,竟说此毒是她不小心放的,你父皇这才饶了岑妃一命。 这世上,唯有情感,最能一叶障目。 你不必提到你母后,只需让他觉得此事与当年之事有异曲同工之妙,他就能信你。 朱南羡道:“儿臣虽不知马少卿为何要设局害儿臣,但儿臣之所以能保得这一命,”他一顿,看了朱悯达与朱沢微一眼,“若不是七皇兄的东城兵马司为大皇兄的羽林卫开道,儿臣恐怕早就葬身昭合桥头。” 景元帝听了这话,冷冷道:“他二人若再迟些,朕要了他们脑袋。”然后又温声对朱南羡道,“南羡,你起来回话。” 沈奚说,你既已取得你父皇的同情信任,照理是可以提要求了。 但是,你的要求是不娶妻便就藩,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,你父皇又是个看中规矩方圆的人,仅凭亏欠与信任,还不足以让他答应你。 你母后虽大度,但也果决聪慧,当年她虽保了岑妃一命,可是从今以后,再未允许过她踏入正宫殿门半步。 所以你也要一样,你要就藩的目的,是你早猜想到这宫中有人害你,却不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所以心灰意冷避而远之。 朱南羡并不起身,垂眸低声道:“父皇,儿臣这几日已想过了,儿臣在宫中待着毫无建树,还请父皇准儿臣不日就藩。” 景元帝肃然道:“你尚未纳妃,且藩地也需仔细择选,此事太过仓促,容后再议。” 沈奚道,这藩地也有个讲究,我问你,在哪就藩你父皇一定能同意? 朱南羡略一思索道,江西,南昌府? 沈奚道,不错,正是南昌。 你父皇与你母后正是在南昌相识,为你取字为南羡,南之一字,也源自南昌。 你父皇私心里一直想将这块宝地留与你或十七。 加之今年南昌府流寇四起,急需治理,眼下还未合适人选,你若能及时就藩,无疑能为他解决心头之患。 朱南羡怅然道:“儿臣这几日总想起母后,母后生前,尝与儿臣提起昔日在南昌府与父皇同甘共苦的日子,可惜儿臣出生在应天,未曾有幸回母后故乡亲见亲闻,若父皇恳许,还望父皇恩准儿臣择日就藩南昌。” 景元帝道:“也罢,南昌近来流寇四起,你素来擅领兵,由你去也好。”一顿又问:“悯达,南羡的亲事,沈婧操持得怎样了?” 朱悯达道:“回父皇,还在选。” 景元帝“嗯”了一声:“加紧些。” 沈奚负手,望着即将升起的朝阳说,朱十三,其实你心思澄明,很多事,你不是不知,只是不愿多想。 今日这番话,我只说一次,你记住了。 你若想从别人那里得到甚么,你就要清楚他最想要的是甚么。 你若想要一击必胜,你就要知道对方最致命的弱点在哪里。 你心中其实都明白,你大皇兄与七皇兄想要甚么,马府那些要害你的臣子又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