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妃召见臣子,不得超过一个时辰,左右须有奴婢林立。沈宁在正殿隔着一道屏风召见了覃和风,只心想自己竟也有这么作的命。 覃和风请过安,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。 “覃相师,你找我,有什么事?”屏风后头传来不愠不火的声音。 覃和风拱手而答:“回睿妃娘娘话,微臣听闻娘娘曾见过家师,故来一问。” “你是指温士伯道长?” “正是。” 沈宁不答反问,“你怎么知道我曾见过温道长?” “这……”覃和风犹豫一会,“陛下曾告知微臣,故而得知。” 沈宁惊讶,东聿衡又是怎么知道她见过温道长?即便派人去查也不能查出这陈年往事,忽而一张花颜映入脑海,她眼里闪过懊恼,定是小花无疑了。她苦笑一声,这小花,怕是把她的底儿抖了个十成十,幸亏当时子祺让小花也退了出去,不然…… “是了,两年前我曾在云州李府见过尊师,尊师来府中借住,不想第二日竟在厢房平静登仙。”沈宁颇带遗憾地告知实情。 覃和风早已接受师父已登仙之事,却是关心另一件事,“敢问娘娘,家师可曾为您观相?” 沈宁沉默片刻,“嗯。” “敢问家师批命之语是甚?” 沈宁轻笑一声,“你不也为我观了相?” 覃和风尴尬,白脸闪过一丝红晕,“微臣学艺不精……” “那便等你精了再来找我罢。”沈宁并不打算告诉他。 覃和风似是预料到这结果,他犹豫片刻,自袖中抽出一张纸来,双手高举于头,“娘娘,此为微臣以娘娘生辰八字所批谶语,请娘娘过目。” 桃儿呈上,沈宁打开一看,净是一些艰涩之词,她随意扫过,却停在最后一句上。 命运多舛,恐幼年早夭。 眼中异光流闪,沈宁却是轻笑,“这么看来,我的命很硬。” “娘娘,实不相瞒,您的命格天运与面相迥异,微臣着实想再为娘娘观一回相,还请娘娘成全。” “放肆,娘娘尊容,岂是你想见就见?”秀如喝道。 覃和风跪了下来,“微臣只求一面,甘愿领罚,死而无憾!” 沈宁沉默片刻,“覃相师,我先问你一句,陛下可知这生辰批语?” “微臣不敢隐瞒。” 他可真能忍啊……沈宁摇摇头,旋即看着屏风美人,对相师道:“你也不必再为我观相,我将你师父说的话告诉你。”她停了一停,而后说道,“温道长说,我本不该来这世间。”温道长着实是位奇人,他说的不是她不该来这世间,而是说她并非这世间之人。她诧异一夜,本想天明询问他是否有回去之法,却不料他竟在厢房中平静地仙逝。 此言一出,春禧宫宫仆皆诧。娘娘果真非凡间之人! 覃和风大惊,果然!果然!他料想的怕是没错,虽肉胎为沈家女,只那魂魄怕是不是那苦命的主。究竟她是游魂还是神仙妖精? “说老实话,我也不知温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,覃相师,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为我解惑。”沈宁如今也是死马当活马医,哪里有希望就往哪里撒网。 夜里东聿衡没有来春禧宫,沈宁知道他宿在了乾坤宫。想来是发生了大事,她隔日去昭华宫请安时,打听了两句。 不想竟是水灾。宜州区内大雨连绵,上游决口,下游十余县被大水淹没。 沈宁自知这是十分严重的自然灾害,心情沉重起来。 皇后道:“陛下正为此事心烦,你们小心一些,好生服侍。” 众妃嫔也知事态严重,方才去乾坤宫请安,连个人都没见着就被打发走了。 回宫的路上,沈宁对秀如耳语两句,让她叫人去注意上书房与御膳房的动静。 秀如领命先行,沈宁抬头,却见花弄影目光凄凄地立在前头不远处。 她目不斜视地自她面前走过,不想花弄影蓦地在她身后跪了下来,哀哀地叫了一声夫人。她选择了原来的称呼,希望沈宁能记起往日的情分。 沈宁停下脚步,转过头平平淡淡地看向跪着的美人儿。人长得美着实是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