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到后来,段蕴出世,景德帝也不曾探望。 所以当初显祐太子病重,人人皆以为东宫之主会另择其人之时,也没有一人考虑过二皇子。 从前朝至后廷,众人眼中的二皇子庸碌如太子,体虚如五皇子,低调如八皇子,位卑如九皇子。再加上没有任何一位皇子如二皇子这般不受圣宠,即便是三皇子,先帝对其所为曾多有微词,然则平素里的赏赐也是不比谁少的,哪里像是二皇子,几乎未曾受过封赏。 安正则与二皇子一家熟悉起来,主要的机缘还是来自当初的显祐太子。 太子因为出生时的早产而导致资质愚钝,心性常常如孩子一般,然则正是因为如此,他待人也就更加纯良。 二皇子与太子的年纪相仿,二人的乳娘是同一时期入宫的姐妹。二位乳娘之间的情谊颇深,也就常常借着各种机会同进同出,二位皇子的情谊在不知不觉间便深厚了起来。 兄友弟恭自然是好事,不过放在这兄弟二人身上,却不是什么让他们父亲高兴的事了。 安正则入东宫教导皇太孙之后,也有了些机会可以见到二王爷,他并不是没有疑问,也曾犹豫着向他打听过一两句,“皇上当初对于王爷与太子殿下的交好……莫非不曾有过不满?” 二王爷当时温和一笑,“无人不道大哥愚钝,以为他办不好任何事,是个心智不全之人。可父皇不这么认为,本王也不这么认为。” “唔?安某愿闻其详。” “大哥委实是个宽厚的心肠,他若认定与谁交好,便会一心一意。本王何其有幸,能得他如此待我。小时候被宫里一些势利的下人欺负,克扣用度,最凄惨的时候连肚子都填不饱。那时是大哥雪中送炭,常常送与我吃食。本王告诉大哥,与我的这些事情决不可外泄,不可告诉任何人,他便就真的从未说漏过半句。” 安正则叹道,“王爷与太子手足情深,委实令人艳羡。” “上天垂怜,这是我的福分,也是太子殿下于我莫大的恩情。”二王爷沉吟道,“其实当初本王与殿下相交,并非出自什么手足之情。我只知道他是太子,和他玩得好了便有东西吃,不至于让自己饿了肚子,想来也是为了利益考虑。我叮嘱他切莫告诉旁人,可自己心里却是不信他的……” “太子能够守口如瓶,王爷并不抱希望?” “是啊。说来惭愧,我那时一面感激着他,一面又看不起他,和其他人一样认为他是个愚人。哪里能想到这么多年来,大哥居然可以时时刻刻记着我的话,真是不可思议。” 对此安正则也感慨,原来太子并不完全如同外界所传那般愚钝,这似乎能够解释一二,为何景德帝对太子的偏爱会如此之多。 不仅因为他是长子、嫡子,是安皇后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,还因为太子发自内心的纯善与温良,必定让景德帝觉得是这尔虞我诈的皇宫中最为珍贵之物。 可不论太子性格多好,心地多善良,多受宠,他终究不适合继承江山。 这世上或许只有两个人明白景德帝的真正心意,一位是安正则,另一位便是二王爷。 多年来显祐太子储位稳固,谁都以为是皇上对先皇后深情难忘,对嫡长子太过偏爱。其实景德帝心中明白,以太子的先天资质是断断不可继承江山大统的。很长一段时间内,对于立储的问题段永济也很是迷茫。 大儿子不行,二儿子更不行,三儿子资质虽好可是母家太过强势,若传位于段清昌必定会出现未来外戚擅权的情况,故而也不行。 至于其余的六个皇子,各有所长,也各有所短,似乎人人都不是做皇帝的最佳人选,又人人都可以勉强任之。那么立谁呢?选择一多起来,倒令人更加为难了。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皇长孙咿呀学语。 安正则还清楚地记得,当时的小皇孙是个伶俐的孩子,说话走路识字均早于寻常孩童。换句话说,这孩子早慧。 景德帝每次见到小皇孙都开心得不得了,笑到合不拢嘴,东宫的人暗自揣测,看皇上对小皇孙这疼爱的劲头,只怕比当年的太子殿下还要足些。 小皇孙到了读书的年纪,彼时安正则已是冠盖满京华的安家才子。景德帝亲自去安将军府上请了安正则入宫教导小皇孙,其后又常常前往东宫视察皇长孙的学习情况。 或许仍是出于对已故安皇后的旧情,或许是因为安正则过人的才干……再或者,是因为考虑到安氏所出的皇后已薨,所出的大将军年事已高,安家在朝中已无根基,可以扶植起来以与萧氏外戚制衡,总之,段永济的重用甚至出乎安正则自己的预料。 他渐渐明白,旁人都是浮云,其实早在小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