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王妃更看得分明,他安正则也正是希望如此。所以那一番话与其说是嘱托,倒不如说是默许。王妃的意思,只要段筠能好好的,怎样都行。 至于二王爷所在意的那些,江山,皇权,恩情与报应……又同他女儿何干? 安正则面无表情地想,王爷对不住了,您要是有什么放不下的就自己回来解决吧,安某自私狭隘胸无大志,只想拐走您女儿。 撑起身来再看段蕴,睡容依旧平静。安正则心神一荡,对着那微张的唇瓣吻了下去。 他此前脑中所想的那些并非是毫无缘由的,近日来,根据各路线人所传回的消息,明安离政局动荡的那一天,怕是不远了。 西郊和北郊山区有驻军。 仅此一句话,便足以说清楚形势。 消息便是这两天传到他这里的,军队屯集在山谷之中,山高林密,人烟稀少,若非是某位副将闲来无事上山狩猎,恐怕还发现不了这境况。 饶是如此,安正则倒也没太悲观慌乱。 山谷之中能藏得下多少人? 可多可少。 这莫名其妙出现得军队战斗力如何? 可强可弱。 一切都是未知。 甚至包括最为重要的那个问题,这些兵士究竟是谁的人?是在西郊北郊秘密练兵?还是养兵已然千日,只待用兵的那一时? 安正则心知这事情颇蹊跷,便也不敢打草惊蛇,只派了一小批人马前去打探,也没有在朝堂上奏禀此事。 这两年来安正则盯得紧,各个藩王府牧的动向虽不可能做到了如指掌,却也是大抵都是心中有数的。 所以说,凭空冒出的军队,这些男丁都从何而来?培养军事力量,所需的银两又从哪里来?大理国盐铁官营,私自大量铸造兵器,原材料又要从哪里来? 他不大相信有人可以天衣无缝地将这些都掩盖得好好的,培植出一支强悍的军队来抢夺江山。 可关键问题是,大理素来的弊病便是地方军事力量强,中央军事力量弱,从景德帝初登帝位起,朝廷便一直想着要革除这个弊端,只不过传统不是那么好更改的,因而直到现在这情况依旧没有多大改变。 那神秘的驻军并不需要多么强大,也足以给朝廷带来威胁。 若是再拿舆论造造声势,说些段蕴的坏话,打着“清君侧”的名头将他安正则这个首辅给踢下台,那么一场反叛也就可以成了。 安正则冷静地想着这些事,心中平静得出乎他自己意料。 。*。*。 确定段蕴已经睡过去后,安正则去殿门口轻声唤来宫人问了时辰,竟是已过戌时。 “安相今日是歇在偏殿,还是回府?”小宫女恭恭敬敬地请示他。 “你去帮本相找床被褥吧。” “是。”宫人这便懂了他意思,一福身子领命。 “找好后放在偏殿就行,不必再来通报了。”安正则沉吟了一下,又道,“陛下方才饮了些酒略有不适,本相待她睡安稳了便过去,你们可以退下了。” 打发走了小宫女,安正则又移步至旁边房间拿了烛火回去。 他怕有亮光扰了段蕴清梦,便忍住没去她床边,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点了灯,安安静静研究起当下局势来。 安正则做事情向来专注,这么一研究起来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个时辰,直到龙床上发出“啊”的一声呼喊,瞬间惊掉了安正则手中的笔。 他几乎是飞奔过去,黑暗中竟也奇迹般地准确定位到段蕴的所在,一伸手便恰好触到她的肩头,“陛下怎么了,可是做噩梦了?” “太傅哥哥……”段蕴略带哭腔,一头扎进他怀里,过了片刻才道,“是做噩梦了。” “没事的,不怕。”安正则抚着她的背安慰,“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