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这么理解,实则没错。”安正则轻描淡写地提醒她,“虽说战事能不触发为最好,可阳城王除了在景德年间为图大位做过不少龌龊之事,时至今日也仍旧没将野心摒除。他与朝廷之间的战火,终有一天会点燃的。” “那若朕先派兵,莫不是等于抢占了先机?” “这便是微臣想请陛下定夺之处了。以当年之事兴兵讨伐,理由正大光明,假使能‘顺带’发现其私铸兵器招兵买马等谋逆行为,兴许可以一举解除三王爷对陛下皇位的威胁。可是这么做自然也有其弊端。” 段蕴若有所思,“安相是说战火可能殃及民众?” “这自然是一个方面。”安正则无意间往对面墙上挂着的绣品看了一眼,接着道,“更大的忧患在于兴兵之后,明安的军事储备力量就会大大削减。且月余前曾有消息称京郊山区有驻军,只恐会中调虎离山之计。” 段蕴听完他一席话,皱着眉又啃起了指尖,“可如果不派兵就这么干等着,等战火燃起,可不就是三皇叔那边准备妥当先发制人了?” “所以,其实两种方案都各有利弊。”安正则说得倒也诚恳,“依微臣看来,眼下采取任何一种措施都是可行的。当然,任何一种措施也都不是安全的。至于如何抉择,但凭陛下心意而定。” 段蕴嘴角忍不住一抽,这么大个烫手山芋,安正则说抛给她就抛给她了,也得要考虑考虑她接不接得住啊…… “安相将个中利害关系分析得如此到位,还需要来问朕的意思作甚?”她生出了些许不满,“这等不知凶吉的事情,安相不知如何是好,朕就能知道了么?这事朕拿了主意,倘若日后出了差错可怎么办。” 安正则见她嘟着嘴埋怨,竟是勾起唇角莞尔一笑,“陛下觉得出了差错会如何?” “丢了江山,撵下皇位。” “你在意吗?” 段蕴一愣,“什么意思?” “当初坐上这个位置也并非出于你所愿,所以如今如果失去它,你会难过么?” “诚实说来其实并不会……”段蕴吞吞吐吐,“可事关社稷,也不是依朕个人心意就可以权衡一切的。这皇位若是让三皇叔得了,那安相你这么些年的苦心,还先皇的安排,不就都……” “没关系。”安正则温和地打断她,“筠筠只管随着自己心意决定就好,莫要有什么顾虑。若你想守住皇位的心思只是来源于先皇和我,那就大可不用纠结。” 段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,总觉得安相今日的表情有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超脱,她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太过不吉利,于是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她就慌忙把它压了下去。 “与其等三皇叔那边做好部署,那倒不如朕这边先采取行动吧。”段蕴略一思索,如是说道。 安正则温文又一笑,“那就依陛下意思,微臣这便回去准备,预计三日之内可将向阳城发兵的方案草拟出来,届时再请陛下过目。” “嗯好……”段蕴软软地应他,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乖巧,勾得安正则十分想伸出手去,在她梳理整齐的发髻上揉一下。 “安相——”见安正则起身欲走,段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,下意识就叫住了他。 然而当对方转过首来看她,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。 段蕴忸怩了片刻,随口诌出个话题问,“三皇叔谋反之事,证据可是确凿的么?能保证没有差错么?” “不会错的。” “那……这事可有别的什么牵连?”段蕴不经意间往墙壁上一扫,段清晏送她的那组绣品刚刚好映入眼帘,遂而接着道,“前段时间安相曾与朕提起过,说九皇叔也与这类事情有牵扯,如今可有再查出些什么?” 清尘正在一旁收拾着茶水,闻此一言不由手上动作一滞,杯盏相碰发出些许响声,安正则随之往她那边看了过去。 不过清尘毕竟不是重点,安正则在意的是段蕴竟然又是提到段清晏,那个一脸风流相的小白脸就那么让她在意? 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