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沉海,两人也不上岸。阿标坚持要求金莲给现金,一半人民币一半美金,所以有人在三明岛的码头等待他们和金莲的口令。拿到钱后,他们直接去广西,潜入越南再去泰国。当年陈北偷渡的路线和经办人,阿标一清二楚。 天罗地网中的陈北逃得掉,他们也逃得掉。两千五百万,蔡成虎想,足够他在泰国逍遥自在过完这一生。 山路最后一个转弯,公路右边有一块挖出来处理平坦的黄土地,十来个平方。夏阳坑要搞旅游开发,首要的基础建设,便是得有地方停车。 一直被迫跟在后面的凯文,见到这平地,便踩油门冲过去。没有时间留给他了。这些人来夏阳坑,肯定是要出海,出了海他就真追不上。 车子漂移刚落地,他便左打方向盘,横入公路,想超过面包车,再在前方拦停。 面包车刹车已失灵,见它也不让,下冲速度未减反增,直接撞上它的屁股。雪铁龙本身速度也快,这下更朝左前方飞出去,眨眼的功夫便滚下那片碎石坡。车身碾过碎石,金属和金属碰撞,瞬间后车子就侧翻了,四胎都朝着公路一边。 面包车也失控了。彭明辉终于抢到方向盘,朝右边猛转,车子拐弯,越过雪铁龙掉下去的地方,然后往公路尽头尚未完工的保安亭撞去。 司芃的求生欲瞬间被激发,捆绑着的双手想拼命去攀附一个结实的东西。 车撞到坚硬不催的墙,巨大的反作用力挤压车身,挤压每个人的生存空间。与此同时,司芃的上半身被裹到一个无比柔软的怀里。她眼前一片漆黑。 车子停稳了,那骇人惊天的四分五裂声也歇了。一切好像都是梦。梦止了。 世界静止几秒。司芃只觉得有虫子在喉咙外的皮肤上爬,围着脖颈一点点地爬到后面去。她轻轻推麦子,没有推动,伸手去摸那只小虫子,摸到温热黏糊的液体。 她躺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麦子死在她的身上。她想放声大叫,想让这叫声填充整个脑海,让她不会再恐惧,不会再悲伤,不会在想起某个人时,全是这虫子钻入脑髓一般的疼痛。 然后她听到沙滩方向的马达声,阿标放弃作案,抛下同伙逃了。半分钟后,听到另一种更为低沉紧凑的轰鸣声,由远而近,一下就到她跟前,她知道是谁来了。她好开心他愿意为她如此以身涉险,她无比渴望他能救她出去,不要让她葬身在这恶毒的深渊里。 哪怕这世间的恶意再多,仍有一个人爱她,便值得她眷念。 面包车被撞得七零八落,车门被凌彦齐拽下扔在一边。他爬上车来,将麦子轻轻扶起,靠向一侧。司芃眼前终于见了光,看到穿一身正装的凌彦齐,因过度紧张变得惨白的脸上,浮现出那种万分庆幸的哭意。 他朝她伸出双手,将她搂在怀里,亲吻她凝血的额头。“没事了,没事了。”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,像母亲安慰哄劝被噩梦惊醒的婴儿。 他们像是抱了一个世纪那么久,直到听到警笛声,司芃才说:“快救人。” 两人如梦初醒,凌彦齐回他车上拿把小刀帮司芃割开绑绳。下车后查看面包车,车头已被撞烂,蔡成虎的颈动脉被玻璃割穿,已气若游丝。彭明辉额头也被割开一个口,汩汩地冒血,下半身被卡在座位里出不来。而麦子的死,是因为车子撞到保安亭,扯下另一头的铁柱吊灯,灯头砸向这堆破铜烂铁,间接砸到麦子的后脑勺和背。如果没有她挡在那里,死的就是司芃了。 司芃没有管彭明辉,踉跄着往碎石坡扑去。凌彦齐也见到坡下侧翻的小车,问道:“是谁?”“凯文。” 他冲下去,踩着底盘和轮胎,爬上车门去看,凯文靠在底下的车窗玻璃上,还好绑了安全带,安全气囊也弹出来了。他以奇怪的姿势偏头往上看,一张脸上湿答答的。 凌彦齐心想,他伤到哪儿了?他站在车门上,伸出手:“你能出来吗?” 凯文摇了摇头:“动不了,等救护车来,阿卉呢?” 凌彦齐望了眼坐在碎石堆上捧着额头的司芃:“她还好。” 救护车来得很快,把重伤的凯文和彭明辉都带走了,王队过来,脸上是抱歉的意思,他也不为自己的疏忽解释:“司芃,你也受伤了,先去医院。” 司芃裹紧衣服,沉默着上了救护车,凌彦齐搂过她肩膀,不停地抚摸她胳膊。“除了额头,你还哪里受伤了?”她摇头。凌彦齐看见她蓝色衬衫领上的血渍,扯开看到更多,“还说没有别的地方,……” “是麦子的。”司芃不想哭,便把脸往凌彦齐怀里钻。凌彦齐手犹豫着去拿纸巾,轻声说,“没事了,我帮你擦干净。” “蔡昆呢?” “已经送去医院。我打过电话给健身房那边,艾瑞克和小米都过去了。” 蔡成虎在去医院的路上抢救无效死亡。凯文腰椎骨折,警察联系到他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