匈奴□□至今已有整月,戴松在朔方,每日都能听到许多消息。听他叙述,徽妍对匈奴现况渐渐明了。 诸王子之中,左贤王孤胡自然是最强。杀了太子之后,他强行占了王庭,自封单于。乌珊单于的儿子,包括孤胡和郅师耆在内,已经封王者有八人。这些王子各有兵马,也各有部族支持。孤胡兵变时,曾想将这些兄弟都杀掉,无奈有几人嗅到风声不对,悄悄离开了王庭。孤胡无奈,怕激起□□,对外声称太子暴亡,安抚众部族,对内则软禁落在他手上的兄弟,争取大臣和贵族的支持。但他想得太简单,流落在外的几个王子并不甘心臣服孤胡,各自纠结兵力,进攻王庭;而被囚禁的诸王,身后部族亦不肯承认孤胡是单于,也跟着起兵进攻王庭。 于是,混战开始。一个月来,许多人掉了脑袋,王庭中来不及逃走的乌珊单于儿女,都被孤胡杀了。孤胡占据王庭,而王庭之外,其余几个王子除了进攻王庭,互相之间亦厮杀吞并。如今,漠北分裂为四部,一为右贤王孤胡,一为左温禺鞮王碌图,一为右日逐王郅师耆,一为左渐将王赫昌。 听到郅师耆的名字,徽妍心中一动,忙问,“右日逐王郅师耆在何处?” “在涿邪山与燕然山之间。”戴松道,说着,笑了笑,“右日逐王兵力最弱,可在下看来,却最是聪明。此地有两山之险,易守难攻,前些日子,左温禺鞮王想将他吞并,却久攻不下,作罢而归。” 这是徽妍第一次听到郅师耆的消息,提起的心安稳了许多,却紧接着又问,“府君可知,蒲那王子与从音居次,现在何处?” 戴松摇头:“这些时日以来,我等亦多方打听,俱无消息。若他二人未曾遭难,最可能便是与右日逐王在一处。” 徽妍亦是此想,颔首,不再言语。 待得回到住处,班启见到她,忙道,“女君可回来了,方才内侍来,说陛下要见女君!” 徽妍讶然,即刻快步走出门去,前往行营。 堂上,议事的众人大多已经散去,徽妍进来时,皇帝与杜焘等数人围在地图前,正低声说着话。 徽妍向皇帝行礼,皇帝只淡淡说了声,“免礼。”接着随即道,“朕召卿来,乃是刚得了蒲那与从音消息。”说罢,看看旁边一位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将官,道,“此乃仁昭阏氏女史,可将全情告知。” 那位将官应了声,走过来,向徽妍一礼,“女史,我等方才得到消息,蒲那王子与从音居次,均在左日逐王郅师耆手中。” 徽妍听到这话,简直如同听到天籁,登时大喜。心头的阴霾似忽而散开,拨云见日。 “不过只怕处境不妙。”不等她高兴完,将官接着道,“左渐将王五日前杀了左温禺鞮王,如今正从燕然山进攻右日逐王。其有西北匈奴支持,对燕然山两相夹击。” 徽妍面色一变。 这边说着,上首,皇帝与杜焘等人仍在议论纷纷。 “此事只怕艰难。”一人看着地图,眉头锁起,“朔方至浑邪山,最快也要八日,而此消息乃五日前之事,只怕我等还未及赶到,右日逐王已支持不住,为左温禺鞮王所败。” “臣亦是此意。”另一位将官道,“我等乃平乱而来,乱由右贤王孤胡而生,故而首当攻王庭。掌握王庭,犹如蛇拿七寸,盛威之下。西北匈奴、左温禺鞮王等人自会罢兵。” 徽妍听着,忍不住道:“不可,首攻王庭,先机尽失,于我无益!” 听得她的话,众人皆诧异,看过来。 “哦?”皇帝亦将目光从图上转到她的脸上,“卿何出此言?” 徽妍整理了一下思绪,道:“妾以为,此事之首要,并非平乱,乃在立嗣。陛下,如今单于与太子皆殁,王庭无主,故而生乱。陛下就算平乱,首要之事亦是立嗣。如今乌珊单于之子,不过四人,右贤王孤胡、左渐将王赫昌、右日逐王郅师耆以及仁昭阏氏之子蒲那。陛下平乱,孤胡为祸首,自不可立;而若郅师耆与蒲那为赫昌所杀,单于之子所剩者便只有赫昌。赫昌与西北匈奴勾结,必不与我朝为善,立之不妥。最妥当的,唯有郅师耆与蒲那。蒲那生母为我公主,自不必言,而郅师耆生母亦汉人,若为单于,皆可修好。陛下若攻王庭,则二者皆失,百害无一利,请陛下三思。” “立嗣?”一人皱眉,“可乌珊单于当初所托,乃是太子一脉,太子仍有子嗣,若立他人……” 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