徽妍不敢耽搁,忙应下,关上门。她从包袱里翻出自己在匈奴时外出常穿的便服,上衣下袴,还有布靴,可行路可骑马。才换好,班启又在外面敲门,“女君,请女君启程。” 徽妍应了声,匆匆将匕首配在腰间,跑出门去。 只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一点熹微的光,街道上,到处是手持火把赶往集结的军士。她四下里望了望,正想问往何处启程,忽然,一阵马蹄声骤然而至,徽妍望去,未及看清马上的人,只觉身体一轻,她来不及惊叫,已经被人拦腰抱上了马背。 “会骑马么?”皇帝的声音在耳后响起,低低的,犹如晨风。 徽妍惊魂未定,答了声,“会。” 皇帝没多说,径自纵马往前方驰去。 风从颊边吹过,凉凉的,却似乎带不完上面散发的热气。徽妍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,只觉得它们急促得就像马蹄声一样。她不敢往后靠,仿佛后面那个身体带着无穷的危险,双手紧紧地攥着一点缰绳,不敢松开。 只有腰上的那只手臂,石头一样,固定着她,让她不至惊惶地掉下去。 正心烦意乱,前方忽而出现一队人马,领头者,正是杜焘。 看到皇帝和徽妍,他愣了愣。 “那边召集好了么?”皇帝问。 杜焘回神,忙道,“召集好了!” 皇帝颔首:“六日后,王庭见。”说罢,纵马驰骋而去。 杜焘应了一声,看着皇帝一行的背影,仍然愣怔。 徐恩奉命留在朔方,见杜焘神色,不禁苦笑,上前,“君侯……” “徐内侍,”杜焘忙拉着他,神色不定,“陛下……王女史……” “君侯还不明白,”徐恩摇头,意味深长,“陛下采选,为何将年纪提到了二十五岁?” 杜焘了然,却忽而记起先前的事,如遭雷劈。 皇帝带着徽妍骑马走了一段,未几,到达城门前,有军士拉着马匹等候在那里。皇帝停住,将徽妍放下来,让她另骑一匹。 徽妍从前在匈奴,骑马练得很好,也无二话,利落地骑上去。 脸仍然烧灼,她不敢看皇帝,只听他声音冷静地与将官交代,过后,再度策马,领着众人将城外驰去。 城门外,北军的军士已经列队完毕,齐整如棋局,足有三千人。鼓角声响起,皇帝领着众人出发,马蹄奔过的声音,在寂静的原野中传开,与天边低垂的弯月相映,鼓动人心。 徽妍辨认着方向,知道这是往涿邪山而去,心中一阵激动。她紧跟着前面的皇帝,不敢落后一步。 军士们素养甚好,路上除了马蹄声,徽妍没有听到有人出半点声音。像水底的长蛇一般,默默穿过原野,将朔方的城池和堆筑了堞雉的山梁留在身后。 出发后,一赶路便是两三个时辰,当前方出现一处草滩时,皇帝命令歇息。 徽妍毕竟体力不如男子,早晨出发时又不曾用膳,此时觉得有些疲惫。却不想让别人知道了轻视自己,并不出声。 未几,一名军士忽然走过来,将一只食盒递给她。 “女史,”他说,“陛下赐的。” 徽妍讶然,打开来,却见里面撑着肉穈粥,虽一路颠簸,粥却还有些热气,散发着诱人的香味。 她不禁抬头,朝皇帝看去,只见他的目光也正扫过来。 皇帝仍是神色平淡,看她一眼,“吃吧。听闻你不容易,从长安到此处,未吃过甚像样饭食。” ☆、第34章 包括皇帝在内,所有人都是拿着糗粮在啃,徽妍却有香喷喷的肉糜粥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