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何?”戚氏问。 徽妍搜刮了一下理由,道,“母亲,他在长安,我若去了便不能侍奉母亲了。” 戚氏笑起来,拉着她的手,“这有何妨,你看你长姊与你姊夫,虽也在长安,却也不妨尽孝。你们都好好的,我便安乐,在不在身旁有甚紧要。” 徽妍正待再说,这时,一名家人匆匆上堂,向戚氏一礼,“夫人,刘公子来访。” 众人一怔,王萦首先反应过来,忙问,“可是刘重光刘公子?” “正是!” 呃? 徽妍愣住,忙起身跟着众人到家门前,待得看到那个马车前的人,睁大眼睛,脑袋上好像打过一个霹雳。 *********************** 皇帝仍是一身常服,没有带徐恩,一辆马车伴着数名侍卫,简单清爽。 见戚氏迎出来,皇帝微笑,向她一礼,“夫人。” 戚氏笑容满面,还了礼,道,“方才家人来报,老妇还不信,不想竟真是公子!” 皇帝道:“在下先前所借简册,早已过了许诺归还之期,心中不安,特来归还。” 戚氏道:“公子有心,区区简册,公子多借几日又有何妨!” 皇帝和颜悦色,寒暄了一番,抬眼瞥见站在陈氏身旁的徽妍,只见她看着他,一脸复杂之色。皇帝不以为意,神态自然地与众人见礼,轮到徽妍时,亦是一揖,“女君。” 徽妍的嘴角为不可见地抽了抽,还礼,“公子。” 众人热情地请皇帝入内,徽妍看着戚氏与他说话时的亲切模样,心里又无奈又纳闷。 从京城到弘农,路程三日,皇帝平日里不是很忙么?总上门来做什么…… 在堂上落座之后,皇帝让侍从将简牍抬进来。 “上次所借二十六卷,如数归还,还请王君过目。”他对王璟道。 王璟看了看,微笑颔首,让家人将简册收到书房中。 “公子可还有别书想看?”戚氏道,“先夫著作,都在书房之中,公子若想看,可到书房中翻阅。” 徽妍听得这话,看到母亲瞥来的眼神,知道她又打上次的主意,忙道,“刘公子臂上有伤,还是不去为好。” 众人闻言,皆诧异。 “公子伤了手臂?”戚氏问。 皇帝瞥了徽妍一眼。 徽妍自知一时失言,脸色变了变,不禁瞅着皇帝。 皇帝却是从容,微笑,“正是,在下此番亦往匈奴,遇到混战,不慎伤了手臂。当时女君亦在场,故而知晓。” 众人又是一惊。 “混战?”王璟睁大眼睛看向徽妍,“你先前可不曾说还有混战。” 戚氏亦是着紧,问皇帝,“伤了何处?”说罢,又对一旁的曹谦道,“家中不是有些伤药,快快取来!” 曹谦刚应下,皇帝道,“多谢夫人,在下臂上已经痊愈无碍。” 戚氏看他并无病容,也放下心来。 这时,陈氏道,“这么说,此番徽妍去匈奴,与刘公子同行?”说着,她瞅了瞅徽妍,掩袖一笑,向戚氏道,“徽妍也是,信中也不说一声,教我等以为路上全无熟人照应,忧心许久。” 戚氏亦笑:“甚是,如今都回来了便好。” 王萦好奇道:“公子不是未入仕么?怎会也在军中?” 皇帝道:“在下亦有亲戚在匈奴,恰逢此乱,甚是放心不下,恰好识得卫将军杜焘,故而临时随军。” 众人了然。 “公子亦是重情义之人。”王璟颔首感叹。 陈氏又道:“前几日,姑君与妾到长安,路过宣明里,我二人还想着公子亦住此间,可惜不知府邸。” 皇帝莞尔:“在下府邸是难寻些,二位夫人及王君下次若到长安,可告知在下,在下必亲自接夫人莅临寒舍。” 王萦听着,想了想,点头,“宣明里甚大,好些人家都在巷中。我从前去友人家中,家人问了好久才找对门。” 徽妍听着他们说,默默喝水不出声,只将眼珠子在戚氏等人和皇帝之间来回瞥。她的家人们对皇帝仍是好奇不已,而她似乎已经不会再担心皇帝答不上来。这个人,真话假说和假话真说的能力乃她平生所见之巅峰,不去做市井流氓实在屈了才。 陈氏却仍追问:“只是长安这般大,我夫妇将来若想拜访公子,却不知如何告知公子。” “这倒不难。”皇帝说罢,却看看徽妍,“在下闻徽妍女君将入宫为女史,在下亦在宫中,烦女君告知在下便是。” 众人皆讶然。 “怎么?公子如今到了宫中?”戚氏问。 “正是。”皇帝笑了笑,“甚巧,在下因征匈奴之功,如今亦在宫中侍奉王子、居次。” 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