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四叔,喝口茶水。”新荷亲自倒了,双手捧给他。 顾望舒“嗯”了一声,声音低沉。他也不接盏碗,目光在新荷的身上流连许久。 他心里是有些失望的。 他在等她主动开口……然而,并没有。 顾望舒想问她什么,又不想问。他怕自己承受不住她说的真相,但他又非常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……迟疑不决了很久。 新荷一直没有说话。 顾望舒突然就觉得疲惫不堪。他想他应该先冷静下。情绪太激烈,误伤到她就不好了。 不管是怎样的结果。他最不愿意伤的——还是她。 “四叔……”新荷见他起身要走,犹豫了下,拦住他,“天这么晚了,留下吃饭吧。” 小妻子怯生生的,眼睛睁得溜圆。 “……我没有胃口。”顾望舒伸手摸摸她的脸:“你饿的话,就自己吃吧。” 新荷失望地:“你最近都对我不好了,连吃饭都不陪我……” 十足的撒娇语气,要隔平时的话,顾望舒爱怜都来不及。可是……他如今没这个心情,“是啊,我对你不好。你呢?你对我是太好了……从以前起,我就觉得你对我好到过分。你是高高在上的嫡出大小姐。我呢,不过是一个依靠着新家苟延残喘的卑贱之人……” “为什么要对我好呢?” 这些忍都忍不住的话,一旦撕开缺口,就再也停不下来。 新荷有些懵。四叔知道了?他知道了多少?还是说都知道了…… 她六神无主了。 他不过稍微诈了几句,她就变成了这个模样。顾望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 ……他希望她能辩解一二。 不过,自己还会相信吗?大概是不会了吧。顾望舒脸上没有表情了,连眼神里的怒火都没有了。 熟悉顾望舒的人都知道,他这是气到极致了。越愤怒就越淡漠。 “你怎么不说话?一句都不反驳吗?还是说,你无话可说。”他忍不住的尖酸刻薄。随即而来的就是绝望。也是,像他这样的人,怎么配别人的真心以对! 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多到数不清了。为了权势,他不在乎任何的评价、议论。踩着一茬又一茬的死.尸往上走。什么公道人心,是非黑白。他顾望舒从来不论这个。他的命由他不由天。 顾望舒记得很清楚,那一年,对于空出来的东阁大学士官位,皇上最属意的就是他和纪敞。 他二人是同科的进士,平常的关系也尚可。 为保万无一失,他私下派人去接近纪敞。下药之后把他丢在了京都最大的妓.馆…… 很快,消息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。依大明律,在职官员不得狎.妓…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。 说他心机叵测也好,虚伪也罢,这就是真正的他。 也许百年之后,后世子孙对他的盖棺定论是——顾望舒,一人之下、万人之上,佞臣专权。 自从新荷被姚锦溪推下山崖后,他就更疯狂了……他想要强大到让别人一听到他顾望舒的名头,就退避三舍,不敢再对她动一根毫毛。 “……四叔,你喝茶水吧。”新荷紧紧咬了下唇,把手中的盏碗递给他,假装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话。 “新荷。”他第一次这样叫她,“和我说说吧,你为何差一点嫁给了赵渊?新家满门抄斩又是怎么回事?还都和我有关系,对吗?” “四叔…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我听不懂。”新荷面无血色,她逞强着开口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