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晓悦拈起一个送进嘴里,丝丝缕缕的甜味缠绕着舌尖,口腔里充盈着玫瑰的香气。 “好吃么?”荀子长期待地看着她。 董晓悦点点头,其实酥点冷了有些发腻,但她发自肺腑地感到那是人间至味。 “就知道殿下喜欢,”荀延心满意足地笑,“不知道为什么,在下仿佛天生知道殿下的喜好。一尝这点心就觉殿下喜欢,便效法陆公纪怀橘故事。” 陆绩怀橘的故事董小姐还是听过的,孝子陆绩揣橘子是回去送老娘的。她知道荀延故意这么说寻自己开心,本来还想给他留一块糕点,二话不说吞进肚子里,拿帕子揩揩嘴,斜他一眼:“荀公子真孝顺。” 荀延也不恼,仍旧弯眉笑眼的,温柔的目光不时落到她侧脸上,那目光仿佛生着茸毛,董晓悦脸上发痒,抬手挠了挠。 碧琉璃很有眼色,远远地落在后面,不去打扰你侬我侬的两个人。 伞盖如同穹顶,雨丝仿佛屏障,把两人与周遭世界隔开。 “怎么不穿新衣服?”董晓悦见他仍旧穿着不合身的袍子,忍不住问他,“是样子不喜欢还是不合身?” 荀延一本正经地回答:“在下穿了殿下送的衣裳太过玉树临风,生怕独领风骚,令同僚们自惭形秽。” “......”你的脸皮才是真的独领风骚吧。 “与殿下说笑的,早晨我见天色有些阴沉,看着像是要下雨,怕将殿下送的衣裳弄污浊了,”荀子长正经不过三秒,话头一转,大言不惭道,“在下天生丽质,就是裹块破布出门,风骚也是在下的。” “......”是是是,风和骚全是你的。 “你都猜到要下雨为什么不带伞?”董晓悦反应过来。 荀延不说话,只笑着望望手里的伞。 两人一边闲扯一边往马车走去。这段路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,足以令人面红耳赤,却仍旧叫人心生遗憾。 董晓悦和荀延分坐两辆车,让碧琉璃送了碗姜汤去,自己也喝了一碗,便吩咐舆人驾马回府。 吃了人家的玫瑰酥,董晓悦投桃报李,叫人在自己院子里摆了晚膳,请荀子长一起吃。 有许多下人在,这顿饭吃得波澜不惊,没闹出什么幺蛾子。 殽核既尽,荀延起身告辞,董晓悦送出堂外,两人站在廊庑转角处,角灯的光芒月晕般将他们笼罩,荀延慵懒地靠在廊柱上,低着眉眼,温柔似水。 董晓悦方才浅酌了几杯,有些微醺,不假思索地问道:“这就走了?” 话出了口才发现像是挽留,要收回来却是不能够了。 荀子长果然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货色,立马蹬鼻子上脸,轻佻地一笑:“这会儿不走,殿下莫非要留我侍寝?” “走走走,赶紧的!”董晓悦恼羞成怒,把他赶了出去。 雨早就停了,夜空清霁,天地被雨水洗濯一新,在月下泛着光,董晓悦把人赶走了却没有立即进屋,在廊下站了一会儿。 微凉的夜风吹散了她的酒意,董晓悦如梦初醒,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?这是个梦啊。 *** 林珩回到林府,冒雨练了半个时辰剑,刚回房脱下湿衣裳,便有下人来请他去正院用膳。 林二郎眼神一暗,像是有片阴云突然飘过来。他匆匆忙忙擦洗了下身子,绞干头发上的水,换上便服,出了屋子。 出了院门便碰上了打东边走来的白羽,一手擎着伞,一手提着食盒,见了他诧异地问道:“郎君,这儿去哪儿啊?不用晚膳么?” 林珩看了一眼食盒,又打量了一下白羽的神情,不似作伪,可见傍晚在延英殿外遇见长乐长公主的事不是他告的秘。 他眉头微微一松:“我去趟正院,用了晚膳回来,这些你们几个分了罢。” 到得正院,晚膳已经摆好了,林甫果然满面喜色。 父子俩相对而坐,饮了一杯酒,林甫按捺不住,开门见山问道:“殿下今日去门下省找你了?” 林珩却没有对父亲的喜悦感同身受,平静地答道:“回父亲的话,今日下值时在延英殿外偶遇长公主。” “偶遇?”林甫目光闪烁,沉吟道,“不是专程寻你的么?” 林珩起初也是这样以为,不过他在车上回望了一眼,长公主在他们离开后仍旧在原地逗留,显然是在等人,等的是谁不言而喻。 他无意欺瞒,如实道:“若是儿子猜得没错,殿下应当是在等荀公子。” 林甫脸色一变,慈蔼之色瞬间荡然无存,锐利的眼睛里满是审视:“殿下同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