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驸马”的名气在升平县是很响亮的,要是有外头的人想一探高墙内的风光,谢则安的人还没管呢,外头的人已经帮他们把人赶跑了。 谢则安说:“这河堤也修完快三年了,去年开始把升平县那边的也修了起来,先生想去看的话可以随我来。” 晏宁公主也是第一次来这边,她虽然看过谢则安的草图和手稿,却没真正见到这边的变化。走上河堤,看着岸边柳树青青,晏宁公主才知道自己的驸马在做什么了不得的事。这宽敞得可以跑马的河堤看起来非常结实,底下对着堤岸猛拍的浪涛无法对它造成半点威胁。 往江上看去,江心渔船往来,带来阵阵渔歌。 谢则安叫人拿出个竹哨吹了三声,在赵英等人的注视下走到护栏前朝渔船那边招手。 谢大郎默契地去旁边的眺望台里头取出一些工具,动作利落地把绳子往下放。 赵崇昭等人惊讶地看见四方渔船朝堤岸这边驶来,明明是不急不缓的动作,那整齐的动作却给人一种船主心中十分急切的感觉。 谢则安一见来了这么多,吆喝道:“怎么都过来了?” 第一个赶过来的人笑应:“我就说是三郎来了,他们还不信,三郎你要些什么?我这里有河虾,河螺,还有好些鱼儿,又肥又美,怎么做都好吃。” 后面的人也不甘落后:“我这里有几只大鳖!”“我有新挖来的藕!”“我有山药!” 谢则安笑眯眯:“都要都要,有多少要多少。” 谢大郎叫来其他几个人帮忙,把绳子往下一放,取完菜后按照估价放了点碎银下去,连同篮子一起还回去。 其他人收回篮子却不急着走,反倒追问:“三郎这次来几天呀?要是明天还来,我叫我婆娘准备点好的山货!” 谢则安笑着说:“明天可能不在了,下回吧。好的你们可以拿去外面卖嘛,你们给我留这么好的东西我又不会给你们高价。” 底下的渔夫说:“什么钱不钱的,要不是三郎你不肯白要,我们直接送你了。” 谢则安说:“我要是只吃一次当然会白要你们的,可我是经常要吃的,不给钱岂不是要你们养我了?唉,我看起来像是那么不要脸的人吗?” 谢则安又和他们闲叨了一会儿,聚拢过来的渔船总算散开了。谢大郎已经着人把从渔夫那买来的东西拿回去,吩咐他们好好处理一下,中午贵客们都要留下用膳。 谢则安转回头,对目光都定在自己身上的赵崇昭兄妹俩说:“没觉得无聊吧?这里的日子挺悠闲的,这些人也都很热情。” 赵崇昭觉得那岂止是热情,那些渔夫们看向谢则安的目光简直是敬慕至极,亲近之中透着毫不掺假的爱戴。想到其中几个赤膊的家伙,赵崇昭忍不住问道:“他们好像很喜欢你?” 谢则安说:“和他们多聊了几次,一来二去就熟了。” 赵崇昭很想让谢则安离这些粗鄙的人远点,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。他伸手拉住谢则安的手,指着不远处说:“父皇他们走那边去了,我们也过去吧。” 谢大郎看着赵崇昭的手,抬眼望向晏宁公主,见她也在发愣,顿了顿,抬手把赵崇昭的手一拍,挤到他们之间掏出纸笔写道:“三郎,刚才那条六斤多的大鱼怎么做?” 谢则安不觉有异,想了想说:“那么大一条,可以换几种做法,让专业的去想就好。” 赵崇昭见谢则安与谢大郎默契地交谈,凝视自己被拍红了的手背片刻,心里对谢大郎的不喜又多了几分。 他一直都不喜欢谢大郎。 赵崇昭隐藏得很好,眼底那几分咬牙切齿却还是落入晏宁公主眼里。 晏宁公主出行的开心一下子被浇得冰凉。 赵崇昭已经不是小孩子,那他对谢则安的这份占有欲就不能用对玩伴的独占欲来解释了。晏宁公主心思何等敏锐,心中的念头千转百回,不一会儿已经把所有事理清楚了。 赵崇昭这两年疏远她和谢则安,却还是时不时来找谢则安出去玩儿,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改变;赵崇昭不愿看到谢则安和她相处太久,坐下还没一刻钟必然会找借口和谢则安一起离开;赵崇昭对所有和谢则安亲近的人怀有敌意…… 晏宁公主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不对,这次是出行在外,她怕出什么事儿,比平常多留了几个心眼。谢则安是她的驸马,赵崇昭是她的兄长,她在场的时候赵崇昭却只顾着谢则安,还牵着谢则安的手—— 这不正常,很不正常。 晏宁公主抬眼看向谢则安,只见谢则安神色如常。五年多的相处,晏宁公主早就看出谢则安这人在感情上比别人更为迟钝,这也是她有信心能把心中那份感情掩藏下去的原因。 看着赵崇昭那略显阴鸷的目光,晏宁公主心里咯噔一下,控制不住地猛跳起来。 不,不,一定不是那样的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