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却对怎么跟个“算一份”法颇感兴趣。 秦明德见耿洵若有所思,也不多言。他颔首说:“你说的情况我都知道了。马御史将御史之位留给我,我不会让他失望。若是御史台内有人收受贿赂,我定会把他们清除出去。” 得了秦明德这句准话,耿洵放心了。 耿洵离开秦府,徒步走回家。还未走出多远,忽见一人骑马而过,身着锦衣,头戴束冠,他年龄正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,看上去眉目俊朗,仿佛世间风月尽在他眉宇之间。京城之中这般一等一的风流人物,不是谢家的谢三郎又是谁。谢家三郎少年时只是有几分清俊,随着年纪渐长却越发风姿出众,同辈之间无人能及其万一。 耿洵的目光从谢则安身上挪开,转头四望,只见其他人似乎也有些出神。 最令人无语的是不远处一处歌坊的歌妓纷纷倚楼而望,趁着谢则安骑马经过时朝他扔出一张张绢帕。 看来这谢三郎还真受欢迎。 耿洵步行回家,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古怪。他从前从不关心别人的相貌,回去的路上脑海中却总出现谢则安的模样儿。晚上入睡之后,耿洵朦朦胧胧地梦见过去的场景,梦里谢则安又对他说“朝廷需要你”。这一次他没有冷淡以对,反而激动地与谢则安四手交握,诉说入朝后遇到的种种不平。两个人把酒言欢,直至月色阑珊依然不觉得疲倦,秉烛夜谈到天色大亮…… 耿洵一觉醒来,惊出了满身冷汗。 耿洵恍恍惚惚地去上朝,瞧了眼站在前列的谢则安,定定地站在原处出了神。 赵崇昭坐在御座之上,一眼便可扫清底下的动静。等他发现耿洵的目光黏在谢则安身上,心中有些不喜。再扭头一看,好家伙,好些个人的目光都往谢则安身上瞄,也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。 赵崇昭心中不喜,正要叫张大德喊一句“有事起奏,无事退朝”,忽见有人站了出来:“陛下,臣有本要奏!” 赵崇昭瞅了对方一眼,发现对方有点脸生,点头说:“说吧。” 那人说:“我要参杜绾!杜绾母亲去世后他本应守孝,杜绾却瞒下不报,不曾服丧!” 一众哗然。 大庆以孝治天下,不服丧不守孝可是大罪! 这事要是真的,杜绾真的玩完了! 耿洵和秦明德交换了眼神,暗暗记下那位言官。 风波来得太快,耿洵完全来不及去琢磨昨晚那场梦到底是怎么回事,已经和秦明德一起派人去核实那位言官弹劾的事。往下一查,耿洵发现这并不是收受贿赂的人所为,而是一位与顾允、顾骋父子交好的御史台官员。 提起顾允、顾骋父子,很多人先想起的是他们的文才。不过顾允是个实干家,前些年还干过京兆尹,断案洞若明烛,颇受称赞。早期顾允、顾骋都是新法的拥护者,《新风》上许多出名的鼓吹新法的文章都出自他们父子之手。只是这两年来顾允父子俩慢慢地与“新党”生了嫌隙,方宝成和沈存中推行“免役法”时,他们更是旗帜鲜明地表示反对。 没办法,免役法的中心是“全国上下都得服役,你不服役的话可以交钱”。本来有功名在身的人是不需要服役也不需要交钱的,此法一出,他们要么去服役,要么交钱,心里多憋屈! 顾骋写文章反对《免役法》时,连谢则安都着着实实吃了一惊。后来一想才明白,任何变革不管是良法还是恶法,总会侵害某些人的利益。即使一开始为新法摇旗呐喊的人,利益受损是也可能会倒戈。 这一次姚鼎言任用杜绾,顾允父子又看不惯了。他们家乡也在那一边,有人向他们来信说杜绾根本是在睁着眼说瞎话,青苗法在那边早就搞得怨声载道!杜绾强行将青苗钱摊派下去,自己的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,拍拍屁股进京做官来了。 更可气的是,杜绾进京前还说了句“笑骂从汝,好官我自为之”。 这话的意思是“你们随便骂吧,我去当大官了哈哈哈”。顾允父子听了能忍吗?顾允能忍,顾骋不能忍。于是顾骋在了解杜绾其人之后,撸起袖子开掐。 文人掐架看似斯文,实际上一点都不斯文。杜绾不守孝这桩事,其实并不是真那么严重,杜绾曾经对外声称自己不是那位“母亲”生的,不需要服孝。可泼脏水根本不需要真摁死对方,只要让对方臭名昭著就成了。 上朝时的事一传开,杜绾的名声算是臭了。 谢则安回到府中时,杜清和杜醒正对着酒发愁。见谢则安回来,他们站起来说:“听说最近有个叫杜绾的小子进京了?” 谢则安说:“对的,难道他们和先生你们有什么关系?” 杜清说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