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苓的马车在金陵城小巷中转来转去,在入夜时,驶入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之中。 挟持了马车的其中一个面相粗豪的大汉,粗暴地拔开了马车前的小门,海碗般大的手伸进来,一句话不说,拖着车中的女子就往外扯。 这大汉两只眼睛鼓得像牛眼,一瞪一横就是一股子凶煞之气,将两名出身普通的侍婢吓得当即就哭了,求饶道:“好汉饶命!好汉饶命,勿要杀我……” “你们主人是谁?”华苓冷冷问,没有一个人应声。这些大汉甚至不会看她们的表情,好像根本没有情绪一般。 “我们要求见你们的主人!”金瓯大声说:“既然处心积虑将我们带来此处,为何不出现!” 华苓和金瓯金瓶踉跄着被拉下了马车,七八条装束普通,煞气却很强的大汉一声不出,一人挟带着一个俘虏往院中走。哭声扰人的那两名侍婢很快又被打晕了,华苓这边的三人,因为从头到尾都极其安静,于是有幸没有被同等待遇,只是被粗鲁之极地拔掉了身上的簪环锐物,手脚被结结实实反绑,口中塞进布团,扔进一个什么都没有的、黑洞洞的空屋子里,然后门锁上了。 从头到尾,这些大汉并没有说出半句话,眼见是极其训练有素的。 直到被锁在了黑洞洞的屋子当中,华苓才慢慢摸索着,挪到了墙边,将后背靠在墙上。身-下是粗糙夯成的泥土地面,墙面是泥砖,这是她最落魄的时候都没有见过的粗糙环境。 天色已经黑透了,屋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。 华苓在一片寂静的黑暗当中阖上眼,默默将如今面对的情况过了一遍。 她是在回府途中被带走的,她的马车是最后一辆,金陵城的街道向来繁华,一整支车队行驶在路上,最后一辆车悄无声息地脱队、转向,根本一点都不显眼。府里的车队出行,从来都是安排了侍卫队伍跟随保护的,今日出行的侍卫队长是谢詹,华苓认得他,是府中谢富队长一手提拔上来的徒弟。不论是谁在暗中使力,谢詹渎职了。 脑海里闪过太太牟氏的脸,华苓微微觉得心寒。早上离家的时候,她原本是和五娘、六娘同车的,如果不是牟氏首肯,回程她不会被分到最后一架马车上。 牟氏和这个绑架挟持她的势力有联系。 华苓在黑暗里睁大眼,不敢相信。她和牟氏有什么深仇大恨,值当牟氏如此厚待?她一直认为,牟氏于她顶多是一个看不惯,但毕竟是一家人,怎么也不至于,要她死罢…… 想到这些,心就乱了,华苓强迫自己暂且放过这一点,考虑起其他东西。 她刚才注意到了,将她挟持过来的大汉手上用的武器,确实是谢氏的制式武器。这伙人,和曾经袭击大郎的有同样的来历。但华苓并不认为这是谢氏的族兵,这些人的作风与谢氏训练的风格差得很远,而且连受过族中精英等级训练的金瓯金瓶都没有把握,能在六人的看守下带着她全身而退,这批人武力值很高。 而且,如果是谢氏的族兵,每一个减员都会被记录在案,每次调动都有迹可寻,是控制得极其严格的。族中武器的使用消耗自然也需要记录在案,但区区一些死物,自然比大活人要好处理许多…… 那么,是族里有人给这个势力提供族里的武器,在卫家的祭礼上,那几个袭击的死士所用的武器,应该也是这样来的。 好一招里通外合。 现在她还不能确定的是,这个势力的首领到底是谢族中的人,还是族外的人,谢华鼎、牟氏在这个势力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?是头领,还是喽罗? 还有,她在家外名声不显,能有什么被绑出来的价值?清楚自己的价值,才能最大限度的把握周旋和脱身的机会。 既然绑了她来,没有立刻杀了她,那么,这个势力的首领大约是对她拥有的某些东西感兴趣,一定会见她一面。 那么,等吧。她也很有兴趣见那人一面。 丞公爹什么时候会派人来救她? 小半日水米未进,已经饥肠辘辘了,口中被塞了布团也很难受,华苓忍耐住了,安静地阖眼休息。 …… 入夜之后,金陵城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