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涨,我们家的粮店很快要清仓了。这也不行。” 若是在大家都涨价的当口上,谢族的粮店不涨价,要购粮的百姓自然都奔着谢族的粮店买粮。又是这样大旱的关口,人们一定都想着要多屯些粮食,所以购买的分量会比往常要多些。于是一家粮店存货告罄,暂且关门,还需购粮的百姓便只得转向售价更高的粮店,心中很容易产生危机感——大家都在抢着屯粮,我若是不屯,往后等粮食卖光了,岂不是全家都要饿肚子了?——为了保证家中的粮米储量,大部分的人只会越发想多买些,便是粮价贵了也咬咬牙认了。 一个控制不好,在百姓当中出现屯粮风潮,粮价会在短时间内升得更高,部分粮商甚至会开始屯粮待价而沽,两相影响,只会让百姓心理恐慌,越发想要在粮价涨的更高以前,将手上的闲钱都换成粮食屯起来。 任由如此,等大旱过后,百姓手中闲钱也不会剩多少了,只能守着一仓陈米过,自然不会有闲钱再去市面上买什么东西,街市的萧条是可以预见的,百姓生活水平的下降也是可以预见的。 这对中原的经济将是一个很大的打击。 两兄妹都是皱着眉看对方,大郎说:“江南旱怕是要到七月。如今越州、饶州、宣州等地,粮价已至六十文一斗。今岁江南早稻产量许是不到往年一成。我们家粮仓倒是依然丰足,熬过这年景不成问题,只怕来年旱涝也不定景,绝不能在今岁将存粮都放出。是以我已令江南诸地粮店,每日只售定额粮米,售完关店。” 谢家不在这时候屯粮待沽,不提粮价,反而尽力帮助朝廷平抑粮价,这已经是很有良心的行为,其他数家也是如此,有这些顶梁大族作为标杆,民间市面交易并未乱起来。 华苓沉默了一阵。但最可怕的是,朝堂吏治清明,下面所有人也都在努力的时候,老天爷却不作美,依然要带走许多性命。 她问道:“朝廷要怎么办呢,江南受旱诸地,总得要大量粮米支援。往年江南粮米总有二三成要北运至关内诸州,今春北地才从严寒中挣脱出来,春耕晚,粮食也定然减产。今岁若不尽早筹谋,有许多人要受苦了。” 江南地带稻米是能一年两熟的,春种夏收,夏种秋收。进了六月,已经是早稻准备收割,再种下晚稻的时候。 便是自认为十分理智的华苓,也忍不住要反复期盼,老天爷多下些雨吧,多下些雨,中原人的日子就会好过不少。 大郎说:“如今朝廷只得从岭南、山南道调粮,只是路途毕竟遥远,途中种种消耗也太多了。只不过,便是大旱,也比苦寒要好办些,不至大雪封路,无可奈何。小九你也不必太忧虑,如今正是朱家船队派上用场的时候,从岭南走水路运粮上江南也甚便宜,或直运至黄河,逆流而上送进北地,总能缓解一二。” 华苓心中一动,想起了前几日看见的奏章。“我前几日看见了一份建议朝廷从东南海域诸国购粮的奏章。东南海域雨量大、日光充足,只要耕作得好,粮米产量比岭南更高。” 大郎颔首道:“ 此法倒也可想。只是东南诸小国人少力弱,民风懒散,每年产出除国内消耗外,大部分都已经被我朝收购囤积。素可泰国中部的那运河还未挖通,那批粮食大部分都需留作军用,不能往中原调来太多。” 华苓抿了抿唇,抬头说:“如此,便令东南诸国子民多种稻米罢。岭南、东南皆能一年三熟,只需我等仔细打算,让中原撑过小半年,南方稻米收割运来,便能缓燃眉之急了。” 大郎一愣,看看小妹妹一脸坚决的表情,笑了起来。这样魄力十足的话,便是儿郎也不一定能说出来。华苓的想法,大郎也不是不曾想过,朝中许多官员都想过。但是属国毕竟是属国,中原人自古以来,对属国都有种特别优待的心理,属国只需表示臣服,每年进贡特产,中原朝廷反而会赐下二三倍甚至是二三十倍价值的东西,以示大国风度。只要愿意依附于中原,周近小国还能得到源源不断的技术、财力支持,活得十分滋润。 若是明着将东南诸小国纳入掌控之中,朝廷中很有一部分的朝臣就要上书斥责丞公、相公等人贪心不足、妄动刀兵以致民不聊生了。 华苓继续道:“我知道,我们总有些古怪的矜持,但是我们都快要死许多人了,还守着这些规矩干什么?东南诸小国几乎可以说是未曾开化,纳入我们的版图,其实与现在比,差很多么?成为我们的同族,中原先进的种种技术文化都可以传到东南去,对他们是利大于弊。不然再过一二百年,他们也不过是大字不识的蛮夷。” “还有东北之地,东北也是河网密布、千里沃野,只将之留作畜牧林区太浪费了,好些河谷平原,都可以尝试开辟为稻田。”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