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都在赶工,只有琴儿在叽叽咕咕。才从乡下上来,忽而就得了东家少爷的宠,那眉眼之间喜色藏不住,绣两针,脸一红,说两句,再绣两针,又把首饰摸一摸看一看。 秀荷也懒得管琴儿,梅孝廷看上的人她都不去碰,反正琴儿做下的活儿独归梅孝廷审,他说行那就是行,她不负责任。 一下午没休息,到了日暮时候抬起头,脖子都酸麻了。把针线盘儿收起来,和姐妹们一起走出去。未成亲的绣女大多住在东家后院的公房里,成了亲的媳妇们各自说笑着归家。 雨过天晴,傍晚的天空无边澈蓝,几片淡淡白云轻浮,让人心情没来由的好。 庚武一袭清宽衣袍被秋风扑扑轻扬,站在巷口玉兰老树下等她,见她来,老远便目光炯亮的把她看定。他惯是肃冷的,对镇上的女人素来不理,这样满目柔情地看人,配着那挺拔的英姿,只叫一群媳妇们贪看又不敢看。 “哟,亲自接亲自送,早上还说他不好呢,看这虚伪的。” “秀荷家的,几时回来的呀?瞧这寸步不离。”大家挤眉弄眼,又有的壮着胆儿和庚武调侃。 “昨夜刚到。去城里办事,顺带接她。”庚武凝看秀荷,嗓音清润亲和,对她的姐妹并无疏冷。 “那不耽误你们时间。”姐妹们捂着帕子吃吃笑,独独把秀荷分裂开来。 秀荷立在两步外,羞恼地睇了庚武一眼:“走啦。” 走就走啦。长臂伸出来把她手儿牵过,那指骨分明,想要挣都挣他不开。巴不得叫所有的人都知道,自己是个被他娇着宠着的女人。 “又不是不识路,下次不要接,叫姐妹们看见了笑话。”秀荷站在庚武清宽的肩头下,没察觉把他的手反勾住。 庚武却一眼把女人家的那点儿嘴硬看穿,晓得她其实欢喜自己来接,忽而忍不住又想逗她玩。 “下午我把床换了。”那精致唇线上浮,眸中隐约一抹戏谑略过。 什么? 果然一句话听得秀荷顿时走不动路,咬着唇-瓣抬头看,看到庚武一本正经的清隽狼脸。 可恶,他一定就是故意,每次偏爱趁自己心情好的时候泼冷水。 “用夹板定住不是还能用?……这下没脸回去了,嫂嫂婆子们怎么看我。”秀荷绞着帕子,甩开庚武的手。 生气了,一生气就眼角泛红,像要哭的兔子。 庚武噙着嘴角好笑,蓦地倾覆下来,低柔的嗓音抵在秀荷的耳际:“若当真因着婆子几句话不肯回去,今后叫嫂嫂们如何自处?可结实的一张床,你不要,那我退回去?” 退回去,搬进搬出的,更不要见人了。秀荷就闷声不说话了,默了一默又问:“一日这样来回赶,你也不累得慌。” “那今晚上,就劳动娘子给为夫揉揉?”庚武捏了捏秀荷嫣粉的脸蛋,目光濯濯的。 还揉,不挠你一脸倒好了。气得秀荷打他。 庚武就晓得把她哄好了,这样乖,手儿牵过来,一路直往金织桥头走去。 那背影登对,男子修伟清梧,颜面年轻俊逸;女人站他肩下,娇滴又婉柔。不是三头六臂,也没有被凌虐的苦怨,是恩爱,心灵相犀。 琴儿看到了,不由问身旁的姐妹:“那个是师傅她哥哥么?看起来长得挺英俊。”语气有些惆怅,侥幸希冀是哥哥。 小徒弟老实不会撒谎,小声嘀咕道:“那就是她的相公,从前也是镇上的一个顶顶少爷,出去几年又回来了。” 琴儿愕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