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边说一边掏腰包。 梅孝廷拉住他,清逸身躯一动不动,阴冷勾唇笑:“哼,你最近都在哪里混,混得这般阔绰?” 荣贵动作一顿,眼中精光溜过,声音低下来:“还能是哪里?还不就是那些地方,二少爷您看不上……只不过运气好,最近找了个好场子,玩溜得很是得心应手,每天至少这个数。”暗暗里伸出五个指头。 “五十?” “十?……百!运气孬些二三百,运气好了一日四五百。不被那群猪仔发现马脚就没问题。”荣贵歪着嘴,大小眼提溜提溜转,那神情分明已经把梅孝廷囊中的窘迫看穿,问少爷要不要一起跟着来几盘? 南边赌坊里有专业的老千,行话里把宰杀的对象都叫做“猪仔”。梅孝廷自是知道荣贵做的那些勾当,上不了台面,被人发现是要断手断脚的。他虽然窘迫,但那些浑水他还不想去淌,便笑笑道:“小心着些,命要紧。” 把扇子一阖,抖抖袖子往门边走去。 “哟,庚老板来了,大伙儿都在楼上等您,快快有请!”对面酒楼前停一辆青蓬马车,看到庚武和大张一前一后走下来。他应是比自己大个二三岁,在大营里历练出的身板,背影劲朗而挺拔。周遭围一群老板,人人面带恭维笑容,簇拥着二人往门阶上走,连那打小给人扛活的大张也都跟着气场沾光。 梅孝廷不由停下来看。许是察觉自己在看他,那边庚武也回头看过来,清削的狼脸上双眸狭长,一缕冷蔑轻笑在精致薄唇边溢开。二人稍一对视,又很快错开眼眸。 梅孝廷看着冷冷萋萋的身畔,忽而想起曾经的自己,那时少爷多少风光,和爹爹、和张大拿,去哪儿都是人捧人夸;讨厌应酬客套,对人倨傲冷蔑,那人还得陪着笑脸讨好。 他想重来。重新再来一次。 “诶,荣老板您拿好咯,下回有新货到了我让伙计再通知您则个。”柴掌柜把荣贵送出来,轻蔑地睇了梅孝廷一眼。 “好说好说。”荣贵招手拦了辆马车,正要上去,看见梅孝廷,又回头关切道:“哟,二少爷,您还在这里不走?”顺着视线一看,看见对面商贾簇拥,顷刻目光便了然,劝道:“诶,别看了,看了心堵。风流轮流转,转了几代你们梅家还是转不过他们庚家,死了心认命吧,没有了的就是没有了。”用扇尾敲敲梅孝廷清瘦的肩膀,撩袍摆上马车。 袖子却被拽住。 小子,谁人给你的脸敲本少爷肩膀。梅孝廷回过神来,咬了咬牙似纠结,一瞬间却又豁出去:“你方才说的那个法子,当真赚钱稳当?几天内就能翻本嚒?” 荣贵目光悄然一亮,既而藏敛起来,压低声音道:“看您说的,吃赌-钱饭的咱京城可不少?若是不赚,一个个哪儿来的银子吃香喝辣?还不是靠那些手段翻来覆去。倒腾个三五十天的,等手头灵活了,您带小柳春出去也风光。等您还清债、翻了身,将来金盆洗手重新做生意,谁晓得先前那一出……”荣贵说着,见梅孝廷只是凝眉不语,便做出要走的样子:“要不这么着,您再想想。明儿个六世子设宴,您还得给小柳春添置家当,我这就不打扰了。” 好小子,他倒是把自己的底子探得一清二楚。明日六世子摆酒,明里是请自己和小柳春同去,实则却是给自己设了煞尾宴,一旦叫小柳春当众寒酸,那日便是自己被踢出圈子之时。 梅孝廷只是静静地听着,看着对面庚武清隽的背影,蓦地想起此生错失的秀荷。想起她还是姑娘家时候,脸皮儿薄薄,稍亲一亲她额头脸就红了。因为自己的拖累而被母亲羞辱,一个人跑去荷潭边出了事,后来被庚武衣裳不整地扛回来,从此便再无了缘分。那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一次。 便悄掩下心中寂凉,勾起嘴角,又作出一贯的玩世不恭:“我几时说过不去,你这就带去我看看~” 撩开车帘,手把袍摆兜起,脚一蹬,上了马车 对面酒楼窗子边,大张唏嘘叹道:“那长乐坊乃是醇济王府暗地里的私产,德寿老王八蛋本来就看这小子不爽,真要去他那里耍老千赢钱,跳进去可就出不来了。” 庚武看着车帘内若隐若现梅孝廷清瘦的侧脸,眼前浮起五年前的光阴。哥哥丧事未落,忽而门内冲进来两队红马甲蓝衣的兵丁,到处贴上封条。晨间才起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