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哦,竟是关福和子青回来了。着一青一白,爱宠地看着孩子们在身边玩耍,笑容那般静谧安然。关福似想把豆豆举起来,被子青拍了一下:诶,该走啦。 关福便好脾气地笑笑,是,该走了。 两个人一前一后,走两步,他把她手一勾,她甩了甩,没甩开,就一路并着走了。 剩下来一道影儿孤落清萋,怅然而艳羡地看着二人远去。 秀荷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呐,是铎乾。原来他一直也在旁边看,只是站得远,并没有凑近过来。爱怜地望着秀荷,摸了摸三只小姐弟的脑袋,也随在子青的背后去了。但子青却似未曾看见他,他便一路一个人。 “三奶奶,三奶奶,爷来接您了,要回清江浦啦。”阿檀边走边嚷。 “哦……”秀荷恍然回神,再一看,那影儿已经不见。便叫董妈和奶娘把孩子们牵起来,同婆婆禀报一声,要出发了。 庚武着一袭乌色压云纹底绸袍从门外走进,隽朗身姿缱一股凉风,英武而刚毅。看见秀荷在后院哄小丫头,便径自踅过来。 “怎么才来呐,等了你好半日。”秀荷把才醒的妹妹兜进他怀里,妹妹在爹爹怀里吐着粉嫩小舌头。 庚夫人舍不得秀荷走,一路抱着孩子们亲,叮嘱要常回来。 一定常回来,家里祖宅还在建呢,建好了就回来常住。 秀荷宽抚着婆婆,叫甜宝豆豆和花卷:“快和奶奶说再会,奶奶身体安康。” “奶奶安康——”久经岁月的金织廊桥,老木头踩上去硁硁嘎嘎,孩子们新奇,哪里还来得及说话? 颠着小脚丫吧嗒吧嗒在桥面上跑,看见中间的神龛,青烟袅袅,冥冥靡靡。幼小的年纪尚不识神灵,多看两眼便害怕了,转身又回去找爹爹找娘。 要牵小手儿。 “一个,两个,三个……三只狼崽子。哦,还有一只呢。”桥头坐着个老太婆,头发斑白,眼目痴痴。掰着苍枯的手指头数,好容易数顺,忽然看到庚武怀里的小妹妹,唬了一唬,又愣住了。 “这一只不是狼崽儿……这个是我阿奕的……”好半天咕噜出一句。 疯了。 汉生那畜生没死前造了谣,说秀荷被抓走那几天被梅孝奕好了。宝宝拖延了半个月出生,后来暗地里便有风言风语,说秀荷的这一个是梅孝奕的。 秀荷并不想将马车那一幕对庚武隐瞒,但每每始一开口,便被庚武噙住了嘴唇,堵着不让说。庚武说:“既是我的女人,你是怎样的,我一清二楚。不需要对我解释,也不需要理会那些无谓的诬蔑。” 后来秀荷便也不再提。庚武对她的宠简直没法儿说,几乎对她言听计从,亦从不在外头风花柳月,除却生意,平日都在家中陪伴她和孩子。从前绣庄上的杰迷们们都羡慕秀荷,好命儿呀,那天怎么不叫我恰好落水呐?秀荷每每笑,假假挑两句庚武的坏话说。 过了廊桥便往青石长街上走。 “吱嘎吱嘎——” 路边又围满了看客,不晓得是哪家的老太爷又回来了,南洋脚夫挑着沉重的扁担,从街的这一头排到了那一头。梅家倒了,另一家便起来。难怪镇上的人们都说这条青石板长街是黄金路,挑出去的是山货酒瓷,挑回来的是金山银山。 一抬敞篷小轿吱呀,那轿上的老太爷撸着斑白的胡子,后面随一辆阔气马车,有帘子半开,看见一个中年的老爷和一个俏媚的南洋少妇探出脸来。 今岁去了明岁回还,年轻的时候光杆儿去,后来在那边生意做大了,便自然而然娶了那边的女人,生儿育女。然后留下一座空空的老宅给这边的女人们独孤终老,也许守着孩子,也许膝下尚无儿。 …… 庚武挑起秀荷的下颌,见她目光游离,便柔声轻问:“在想什么?” “想将来你会不会也去南洋生意。”秀荷定定地看着庚武,澈然的眼眸中笑意潋滟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