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沈鹤立总跟他歪缠,让他有些不痛快,“沈老爷,没你的陪同,我是不是就不能出门了。” “当然。”沈鹤立见顾心钺真的不悦了,不再说了。“你愿意出去走走就走走吧,晚上回来和我一起去吃饭?我约了几家商行的老板。” “你约了别人我就不去了。”顾心钺说,见沈鹤立面有失望,“只你一个人的时候可以陪你。” “那我去找地方,明天我们两个出去吃,只我们两个人。”沈鹤立立马约定说。说完就出去叫车去了。 顾祈在前头开车,石青也坐在前头,顾心钺和银朱坐在后头。因为顾心钺说就在京港市里逛逛,顾祈车开的很慢,虽然他前一天跟旅社的人问了京港的地形,但显然实际开车中还是有很多不确定,还是石青不时说从这里转,到前面直走之类指路的话。 石青一边指路一边还要给顾心钺当导游介绍。 这是法高卢大使馆。 这是英租界。 这是俄租界。 …… 顾心钺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,“偌大一个京港,还有多少地方是属于华国人的?” “地方倒也不小,只是少爷见谅,咱们不能去那边涉险。”石青四平八稳的说。 “如今华国人在华国人的地盘上不安全,要住在租界才安全。”顾心钺感慨道。“爷爷要是知道现在的情况,不知道该做何感想。” 石青和银朱都没回话,顾祈分神看看他们两,还是自己搭话了,“老太爷也未必不知道,毕竟这些租界都是二十年前出现,有些停战合约的签订,老太爷也在场呢。” 车里一片寂静。银朱小心的看着顾心钺,石青用看蠢货一眼的眼神看一眼顾祈,顾祈立马心慌,“我,我说错了?” “好好开车。”顾心钺见他有些晃神就安抚他说,“你没说错。” 顾心钺看着窗外,“已经是物是人非了。” 因为这个谈话,之后的车内气氛都怪怪的,石青也不主动讲解了,就顾心钺静静的看,要是看到哪个敢兴趣了,石青才说上几句,本来预计在外面吃饭的,最后也不了了之。回到旅社,顾心钺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。 沈鹤立喝的醉醺醺回来,见顾心钺在,“你这么早就回来了?没去看看京港的夜景?” 顾心钺歪头看着他,“你来陪我聊会天。” “好啊。”沈鹤立眉开眼笑的过来。 “你先去洗澡。”顾心钺说。 “遵命,太太。”沈鹤立行个不伦不类的礼说。 沈鹤立洗了澡,人精神了不少,坐到顾心钺对面的沙发上,顾心钺推给他一杯茶,还有一些撒了白糖切成花状的水果。 “想和我聊什么?”沈鹤立问。 顾心钺单手支腮看着他,“你对我爷爷怎么看?” “顾承肇?”沈鹤立下意识说,看到顾心钺的脸又马上改口,“老爷子啊,当然是好人,能臣,忠臣。别人不都说他是这个嘛?”沈鹤立比个大拇指。 顾心钺挑下眉,“跟我说实话没关系。” “这就是大实话啊。”沈鹤立无比诚恳的说,“他也不贪,也不横行霸道,不勾结外国人,不卖国,还以身殉国。就是他去了早了些,留下你吃苦了。” “油嘴滑舌。”顾心钺神色极浅的笑一下。“看来是在你嘴里听不到一句真话了。” 沈鹤立低头笑道,“别人怎么想老爷子的又有什么干系,重要的是太太怎么想老爷子的,难道别人说老爷子不好你就不会敬重他了,若你想人人说老爷子都如你心里想的一样,这岂不是强人所难。” 顾心钺视线又投向远处的海,许是经常看的缘故,一样的黑幕,顾心钺觉得自己能看的清那些是天际,那些是翻腾的浪花,“我已经记不太清爷爷长什么样子了,他人生的后几年都是灰暗的,无穷无尽的工作,和叹气,就算见到我,强撑的笑容也不能坚持多久。”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沈鹤立说这些,但他现在就是想说。 “爷爷决定殉国前把我叫去交代后事,当时我还很懵懂,也没有被栽养胎虫,爷爷摸着我的头说让我快些长大,好挑起顾家百年荣耀。因为四方合约,他注定要遗臭万年,但他希望我能有新的成就覆盖他的耻辱。” “年少时我不懂得,等我长大后我看了许多书,找了许多当时的报纸,我开始思考,我开始回想当时爷爷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。四方合约已经是当初斡旋下最好的结局,但那一字一声的卖国贼,都像是针刺我的眼。” “我不是没想过,末朝当时真的没有一战之力了吗?这么任人宰割,别说是为了不致生灵涂炭,强盗的刺刀到家门口,百姓需要的是这样的安稳吗?”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