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家的祭祀庄重非常,礼仪繁复,从第二天晨时开始,一直到未时方才完成。卢八娘一直跟在皇后所带领的女眷们队中,依礼祭拜进香。 卢八娘发现宁太后并没有来祭祀先皇,听女官们说她病了,无法前来,让卢八娘更加重了心中的猜疑。但猜疑归猜疑,她一点也不想去求证,宁太后的结果怎么样她一点也不关心。 赐午宴后,众臣及宗室人等都要送皇上皇后回京,命妇们亦然。这时卢八娘接到司马十七郎派人传来的口信,皇上已经同意让她带世子回藩地,而司马十七要留在京城为皇祖父守陵。他让卢八娘带着世子直接去吴郡,又把身边的部曲都派了过来保护她们。 看来司马十七郎所能争取到的也不过如此了。卢八娘离开了命妇们的队伍,挥了挥手,早有人牵过一匹马来,她骑了上去,身后数百骑部曲跟从她向前面皇上所带的大队追过去。 半路上与等待在一旁的朱御史等人汇合,从小路插上,拦到了皇上驾前。早有金吾卫禁卫军上前挡住他们,卢八娘纵马上前大声道:“先皇圣旨,请皇上和英郡王接旨。” 话传了进去,过了一会儿,拦路的卫士们让开,卢八娘与朱御史打马进了由金吾卫临时围起的圈子,见皇上身着玄衣,金绣华章,头戴金冠,正坐在装饰华丽的络车上,挑起车帘向着卢八娘严肃地说:“英郡王妃,朕已经允你带着世子去吴郡,为何又回来了?” 因为自称前来传旨,卢八娘便也先不下马,庄重地说:“臣妾本已经带世子前往吴郡,只是被朱御史拦住,说有先皇圣旨要传于英郡王,正与臣妾相关,只得调转马头回来。”她骑的是高头大马,对上坐在车里的皇上,居高临下,眼睛略垂,凤眼显得更加狭长,逼人的气势就散了开来,让心虚的皇上也不由得下意识避了开了她的目光。 朱御史一直呼吁北上复国,老皇上虽然没有真正出兵出力,但也从不反对,甚至在表面上还是给予一定的支持,比如封个官,赏点财物。但两场皇权交替,两个先后登上皇位的年轻皇帝都根本没心思理北上复国大计,他早已经被免了官职,每日与支持北上的人士们在一起,但也只不过是空谈而已,谁也没有真正北上的实力和能力。 卢八娘觉得当初陈王请几位老王爷出面拿出圣旨的主意很好,可以为她所用,所以她就选中了朱御史。正直无私的朱御史的死穴就是北伐,只要是利于北伐之事必然支持,卢八娘很容易与他达成了一致。现在他上前一马头,从怀里拿出卢八娘刚刚给他的圣旨,大声念道:“特旨,改封司马益堂淮北王,领亲王爵,并封其妻为淮北王妃。命淮北王接旨后率家人子弟北上,招募骁勇,复我河山!凡我司马氏子孙,皆需尽力相助。” 皇上原本风清云淡的脸变了,英郡王妃手里的圣旨不是命他们去吴郡的吗?怎么变成了北上?他赶紧说:“父皇已经离去一年,为何圣旨方才宣布,这其中……”说到这里马上感到英郡王妃冷冷的目光,于是停了下来,如果现在自己反对,想来这个女人一定会把事情闹出来,那么损失最大的还是自己。 听皇上并不相信这圣旨,朱御史自然不肯,先皇北上复国的大计岂能被人置疑?他原本就是以风闻奏事为业的,口才甚好,又听卢八娘说过原委,早从心里信了这是先皇的意思,再说成大事不拘小节,就是有些事情对不上也不必深究,最关键的是要提兵北上,收复故国。 于是朱御史正气凛然地说:“当年先帝病重,写上两道圣旨,一道封宁贤妃为后,并立下储位,交给老王爷们,另一道便交给了我,又说‘这些孙辈,唯英郡王颇类我,令他为我守孝一年,便去淮北,辄几可复我司马氏河山。’臣便一直密密收藏这道圣旨,今日前来宣旨,不料不能进得皇陵,便找到英郡王妃,由她引我过来。”说完将圣旨交给在场的人传看。 这份圣旨,无论从玉玺的印迹,还是先皇的笔体,再到内容语气,无一不令人认为是先皇所书。何况新皇继位时拿出一份圣旨来,大家已经认了,有了原来的那一份,现在这一份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否认的。 皇上这时心里已经千回百转地想了不知多少遍了,这道圣旨其实他一直在等待,并且做好了应对,用孝道困住英郡王,又提前将吴郡那边重新布置,就等英郡王妃带着儿子过去,可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。他特别看了看英郡王,只见他跪在地上,神情恍忽,倒是确定了他果然不知道。 否认这道圣旨并不难,但是同时否认的就还有自己继位的圣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