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八娘也并不放在心上,她平素很少以真心待人,收不到真心亦是应该。奇怪的是女眷中送来资财物最多的却是湖阳郡主,除了些日常用品,还有十袋丝绵。卢八娘接她进来,见她坐下来摸了摸旭儿的小脸说:“我过去在江州时,那里丝业极兴旺,产得好丝绵,便带回来一些。你们此去北地,天气比京城要寒冷得多,给侄儿做几件绵袍用吧。” 这个时代没有棉花,所以还没有“棉”字,故称绵袍,因冬季的衣物里面是以丝绵充絮。丝绵是用织丝绸剩下蚕茧表面的浮丝做原料精炼所得,上好的叫丝绵,差些的叫丝絮,其实就是前世蚕丝被的成分,绵软如云,保暖性很好,算得上很高档很贵重的东西。 湖阳郡主不过是个女眷,并没有生财之道,当年齐王妃为了显示贤良,也没法给亲生女太多的嫁妆,再参考齐王府的孩子实在太多,所以她的财产在宗室的郡主中算少的,拿出这些东西就不太容易。尤其是她目前的境况并不算好。 随着齐王在老皇帝心中的地位越来越下降,齐王的女儿的行情自然也跟着一路向下。最近两年,皇位更替,齐王彻底没有了利用价值,杨太常对湖阳郡主也越来越差。作践宗室女,废嫡宠妾倒是不敢,但是脸早就变了,朝堂上与崔氏疏远,府中也另置了若干美妾,湖阳郡主再要强,也是无奈。 对于湖阳郡主,卢八娘与她一向维持着必要的客气和尊重,年节时不过礼尚往来而已,她也觉得这样已经尽够了。现在见了超出预期的送别礼物,心中不是没有触动,京城里大部分这都认为司马十七郎和自己从此以后永无归期,这时有所表示的人,就是雪中送炭。 其实湖阳郡主与司马十七郎是姐弟,一个父亲的孩子,亲密是正常的,但是齐王府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太多了,大家生活在一个府里,争夺着各种生活资源,不用说亲热,有感情的都很少。 司马十七郎发达后,攀附他的兄弟多起来,靠着他谋个官职或者弄点钱财,但他赋闲后大多数关系又远了。这次北伐,毅然决然跟着他走的第一个还是司马十郎,已经带着妻子儿女住进了大营,其余还有一个兄弟也跟过来,再有表达出善意的也就是湖阳郡主了。 “多谢姐姐了,”卢八娘让人送上茶,陪着她说话,不忘了吩咐,“姐姐到了,请王爷过来。” 司马十七郎很快进了帐中,见湖阳郡主来送他,十分地感动,“难为姐姐还想着我。”自从他没了权势,齐王府就把他当成分出去的儿子,不闻不问的,这次他领旨北上,也没有得到父王的一点祝福。 “其实父王母妃也是惦记着你的。”湖阳郡主替齐王夫妻遮掩道,她来之前自然去过齐王府,父王在听戏,根本没有见她,母妃说什么也不同意拿出些财物送给十七郎,她现在连贤惠也不愿意装了。至于世子,他根本不敢做主,所以湖阳郡主只得想办法搜罗了十副旧铠甲,又从嫁妆里拿出一百匹最差的麻布,“铠甲是父王赐下的,你此去北地打仗正用得着。麻布是母妃赏的,给将士们穿着倒也耐磨。” 湖阳郡主说完后自己都有些不信,但她是嫡长女,总要为父王母妃遮掩一二,否则弟弟北上复国,父王母妃一点东西也不拿出来,说出去大家都丢面子。眼下齐王府的面子不能再丢下去了,不说家里的兄弟们只能窝在府中,就是出嫁女的日子也不好过呀! 前几天嫁到陆家的十一妹找她哭诉了一番,原本十一妹是庶妹中嫁得最好的,甚至不逊于自己这个嫡长姐,当初还是十七弟帮忙定的亲。可是现在陆家飞上枝头,陆六郎也抖了起来,有一次竟然在姬妾面前不给十一妹脸面。 身为长女的湖阳郡主只得负担起齐王府的颜面问题,不管怎么样,大家族的人总是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的,她是真心希望十七弟能有出路,将来帮到齐王一系的人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