硬的手机外壳砸出一个清晰的红印,额角边缘肿的老高,那个红印在他傲气的眉毛上方凌厉的凸起,衬着他苍白的脸色越发憔悴而凝重。 方洵往他跟前走了两步,不自觉的伸手去摸他额头,眼睛泛红,声音也哑的不成调了:“疼么?” 他忽地握住她冰凉的手,然后缓缓贴在自己的胸口,漆黑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她泛红的眼眶,嗓音跟着他起伏的胸口微微颤抖:“这里疼。” 他的声音很沉,带着深不见底的悲伤,像一块大石牢牢压在了方洵的胸口,一种就要窒息的压迫感瞬间蔓延全身,紧紧抵在了肿胀干涩的喉咙口,再不能说出什么狠心的话,方洵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,她咬了咬唇,用力抽回了手。 从那天晚上她说胤阳,我们结束了开始,她就一直在问自己,她真的想要分手么?胤阳是不是真的不能够被原谅,她所做的一切究竟值不值得,就这样草率分手,以后想起来,又会不会后悔呢? 最重要的,是她究竟爱不爱他,她的爱到底有多少,是否足够到愿意为他妥协,对他的欺瞒和谎言,可以当作一次无心的失误,然后不顾一切的原谅和承受。那他呢?他爱的是谁,是她?还是那个抛下他一走了之,现在迷途知返一心想要全力挽回他的女人呢? 她记得,胤阳从来没有说过爱她,他只是很喜欢她,他的喜欢或许很温暖很难得,但就像对待一只可爱的小猫小狗,就像对待一件美好的事物一个美好的人,抑或是他家墙壁上的那些油画,都没什么不同。 脑袋里一片混沌,头疼得厉害,心也疼得厉害,现在的她似乎不能想得太多也不能够承受太多,她希望她只是在做一个梦,一个很深很沉带点苦涩的梦,梦醒之后,梦中如何,便忘干净。 胤阳看着自己突然被挣脱而显得空落落的手,一阵恍惚和惘然,刚刚燃起的期待和盼望一点点跌落下去。他慢慢地抬起手,指了指客厅那面装饰墙上的一幅油画,语气很平静:“那幅画,是我画的。” 方洵只觉得心神一荡,猛地抬头,胤阳的手指着那幅画,眼睛却在看着她,他的眼神很深邃很沉静,像月光下荡漾着的湖水,温柔缱绻中带出一丝微澜。 “参加订婚礼的那一天,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,我眼里看到的人是你,我想吻的人也是你,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内心的想法,不是为了做给任何人看。”他指着油画的手放了下来,眼睛仍是看着她,“方洵,我亲你,不是为了帮你做给秦朔看,也不是为了给胥日看,只是我想那么做,我就那么做了。” “还有什么?”胤阳的脸往前靠了靠,额头贴着她滚烫的额头,垂眸看着她诧然又无措的眼睛,微微弯了眼睛,笑意未至眼底,却在唇角绽开,“我抱着你的时候,心里想的人是谁?” 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她,灼热的气息一阵阵扑过来,撩在她耳侧,酥□□痒,就跟从前一样,甜蜜又叫人全身发麻。然后他的声音无奈的响起,有些涩然:“方洵,你怎么问出这样的问题?那天你问我,我没有回答你,不是因为我觉得亏心或者歉疚,不是无从解释,我只是不明白,记得我对你说过,我喜欢你,非常非常喜欢,从那时起,我的心里,就再没有别人了。如果抱着你,心里还不知足的想着别人,那个人一定不是我,可是,我却让你有了这样的误会,我让你觉得其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私心,都是做给别人看的,这不怪你,是我做的不好,我以为你明白,但其实,我从未做的叫你足够明白,足够安心。” 方洵低下头来,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相信他,心里很乱,耳边响起无数个声音,却没有一个可以告诉她准确答案,“我很乱,你让我好好想想。” 胤阳按住她肩膀,又伸手摸了摸她额头,微微皱眉:“还是烫。你先睡一觉,什么都不要想,睡醒了,烧退了,我们再说,好不好?”说着扫了一眼床头,轻声道:“钥匙在抽屉里,如果你还是想走,我不拦你。” 胤阳走出了卧室,从外面轻轻带上了门,然后一个人在厅里坐了很久,四周很静,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微微起伏,他就那样静静坐着,目光定定的看着卧室的门,方洵一直没有走出来。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,时间一点点过去,胤阳的眼睛一直牢牢盯着那扇门不敢移开,仿佛害怕下一秒方洵就会推开门走出来,她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,就像个陌生人一样无动于衷的走出去,冷漠又决绝。 他害怕那样的离开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