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租来的,哪怕是借来的,也是她不小心遭遇风雨时的一处避风港,如果哪一天她累了想要回来,不至于没有地方栖身。 现在想想,不知是她懂得未雨绸缪,还是命运注定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无终无果。 方洵把屋子从头到尾仔细收拾了一遍,又把堆积起来的衣服全部洗了,然后搬了个小凳子到阳台,随意翻了本书来看,午后三四点的阳光正好,不刺眼又很舒服,照在身上暖融融的,她看了一会儿觉得犯困,于是闭上眼睛,把书摊开了遮住脸,仰着头沐浴在温热的阳光下,整个人看起来既慵懒又疲惫。 过了会儿觉得眼睛有些疼,她眨了眨眼,眼角渐渐涌上湿润,转瞬,泪水顺着她微颤的睫毛啪嗒滑落,一点点浸湿遮在她脸上的那页纸,她把书拿下来,重新翻了一页,若无其事的继续往脸上一遮。 第二天天气依旧晴朗,方洵起得很早,在厨房做了双份早餐,自己吃了一份,另一份被留在餐桌上,从头到尾没有动过。 从楼口刚走出来,就看到了胤阳。 他穿着很随意,头发也没有用发蜡精心打理,甚至左耳的那枚黑色钻石耳钉也不像从前那样在阳光下大放异彩,而是显得落寞至极,眼前的这张脸隽秀依旧,但模样多少有几分颓唐。 方洵在楼口只是短暂的停顿,然后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,没有理他,自顾往小区门口走。 不是看不到他的颓废和眼里的心疼,但现在的她,确实说不出什么贴心体己安慰人的话。 “你去上课?我送你。”方洵与胤阳走了个擦肩,脚步没有片刻的停留,胤阳感到心一沉,在她从身边走过的那一瞬急忙叫住她。 “不用了。”方洵没有回头,声音很冷淡,“我习惯走路的。” “方洵。”胤阳看着她纸片一样单薄的背影,声音沙哑中带着低低的叹息。 方洵仍旧没回头,边走边说:“从这儿去学校的路就一条,你想跟就跟着吧,但我跟你没什么话说。”顿了顿,又道,“胤阳,我说过了,我想静一静,我给你机会解释,你也给我机会重新考虑。” 胤阳不再说话,他看着方洵走出小区门口,然后默默的跟在她身后,两个人一前一后往s大学的方向走。 方洵从前觉得这条路并不长,只是路口很多,运气不好的时候赶上几个红灯,那样就要等很久,如果是走路去学校,二十分钟的功夫刚刚好,如果是坐车,除去等灯的时间,十分钟也到了。今天她却觉得这条路很长很长,好像没了尽头,一直延伸到她想象不到的地方。这一路,她在前面走,胤阳在后面跟着,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两个人谁都不说话,即使一个人开口,另一个人一定可以听得到。 这种感觉像是温吞的水,耐着性子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煮沸,而这个等待的过程太漫长,太难熬。她仿佛可以清晰的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坍塌碎裂,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停下脚步,等他走上来与她并肩,或者,回过头不顾一切的抱住他。 风有些闷热,太阳恹恹的挂在天上,将大地蒸腾出腾腾热气,路旁的柳树叶子被晒得卷起来,浓荫后的夏虫偶尔发出几声鸣叫,听起来既疲乏又无力。 一辆十分亮眼的敞篷跑车忽地停在十字路口,里面的人缓缓摇下车窗,对着站在路边愣怔着看他的方洵摆了摆手:“上车。” 方洵定睛看了眼车里的人,然后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后面的胤阳,有一瞬间的犹豫。 车里的人直接把车门给她推开,不耐烦的催促:“磨蹭什么呢,上车。” 方洵想了一下,拿下背包随手往车座上一扔,然后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上,车门被关上的一瞬,她清楚地看到后面的那个身影顿了一顿。 “不舍得啊,要不要我倒回去拉上他?”周阔一边开车,一边皮笑肉不笑的的说。 方洵没吭声,她微微偏头,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那样沉静又落寞的站在那里,微微抬眸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,车子越开越快,而他越来越远,越来越模糊,记忆中那张清晰的轮廓一点点在她的视线里黯淡消失。他身边车辆人潮川流不息,他却定格在那里,一动不动,仿佛整个繁芜世界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,像尊雕塑一样默默地望着,方洵觉得一辈子也没见过那样悲伤的画面。 “怎么,还没和好啊?” 方洵收回目光,点了点头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