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难对付的修士,当真少见。 纵然位阶不高,好歹也是仙人。可现下情况,二者的立场仿佛对调,他才是被压制的那个。 初时,他以为李攸会询问飞升之事。哪料想,李尊者压根不感兴趣,只对仙界问个不休。 仙界之事也就罢了,反正他早晚都会位列仙班,成为地仙或天仙中的一员,不必遮掩。追问千年前飞升的人修,则让白衣仙翁骤生警觉。 放下茶盏,白衣仙翁眉间微凝,不着痕迹的打量李攸。 “道友所问之人,老夫实不知。” “不知?” 千年来,人界仅飞升一人,岂会不知? 无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,不愿惹麻烦。 可惜,他不会让他对方如意。 李攸挑眉轻笑,长袖挥过,腕上图腾微亮,两片松针浮起。 “开!” 手捏法诀,接连祭入灵力。松针立起,光中现出一人修虚影。 羽冠蓝袍,手持一柄拂尘。面容俊美,气质端雅。笑容浮在唇角,观之可亲。 “这下,仙翁总该有印象?” 细观光中人像,白衣仙翁微顿。 违心说不知,当场便能戳破。 可说知道……疑色闪过眼底,看向李攸的视线,多出几分探寻。 此人乃夏朝宗室,白云山祖师,千年之间,唯一飞升的人修。其境界之高,难以估测。飞升之初,便位列天仙,足足高出白衣仙翁一个位阶。 如非必要,白衣仙翁极少同他见面。哪怕同为人修,言行看似温和,对方身上的某种气息,仍令他感到不喜。 回想千年前发生在人界之事,这种感觉愈发强烈。 夏朝灭亡的关键,夏皇陨落的秘密,渡情劫飞升的因由,疑点委实太多。其中种种,不得不令人深思。 现今,李攸特意询问此人,白衣仙翁不免踌躇。 实话实说,并非不可以。然人皇无辜-惨-死,国-破-身-陨,压下的怒气必需有-发-泄-途径。在人界-发-泄-完尚好,若到仙界继续,见天的喷火,后果实难预料。 再则,他为地仙,轻易道天仙的是非,被同列仙班的对头得知,定会麻烦上门。随便在哪个天仙面前说几句坏话,都够他喝上一壶。 谁言仙界就是一片祥和,百年歌舞升平? 实际情况是,自荒古以来,就没几天消停日子。 荒古的凶兽大能,老资格的天仙,三界陆续飞升的地仙,都不是善茬。地仙尚知收敛,凶兽和天仙凑到一起,谁也不服谁,三天两头的打嘴仗。一言不和,更会寻个僻静处“切磋功法”。 虽未闹出仙命,然鼻青脸肿、顶着-猪-头-过街的仙人,着实不是新鲜事,堪称仙界一景。 李攸打听飞升的人修,仅是好奇还罢。真如他所想,是为喷发千年来的积怨和怒气,可就大大的不免。 思及此,白衣仙翁拧紧眉头,当真是犯愁。 李攸没有催促,好整以暇的坐在巫帝身边,取出灵茶,引来湖水。随着水汽蒸腾,通天壶散发出的香气更浓。 只这一次,茶水没白衣仙翁的份,全部给了巫帝。 “这是我在幻兽藏宝地找到的。”李攸单手撑着下巴,端起茶盏,直接送到巫帝嘴边,“我尝不出味道,你来尝尝看。如果不错,就在洞天福地中开辟一块茶田。” 巫帝凝视李攸,红唇润泽,深潭似的黑眸如冬雪初融。一瞬间,忘记同坐的白衣仙翁,握住李攸的手腕,拉近些,一口一口将茶水饮尽。 “好茶。” “那我可就种了。”李攸笑意更深,丢开茶盏,指背蹭过长袖,“茶田,或者再开辟一块药田。我听桃妇说,云山有不少灵植可入药炼丹。” “入药炼丹?”巫帝微讶,奇怪道,“可做何用?” 他和李攸都是天生灵体,无需服用丹药。纵是灵植仙草,效用也是有限。 难道是为荒兽准备? “怎会没用?” 见巫帝不解,李攸凑近些,在他耳边低语几声,换来无奈轻叹。 “原来是这样?”巫帝垂眸,“也好,便随你意。” “怎会只随我意?”李尊者颇为不满,通俗来讲,他和巫帝结三生之缘,除非仙界发生类似荒古的大战,要么两人同时想不开,各种寻死,否则,这辈子都要绑在一起,直到地老天荒。 向白衣仙翁打探消息,讨价还价是一方面,飞升却是必须。 一旦登入仙界,他们就不再是一界之主,只能算是“职场新鲜人”。参考前生经验,为入职做好准备,定能少走许多弯路。M.IYigUo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