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掌柜这仁益堂开了也快十年了吧,论口碑和规模,在这梧城也算是居前,不知道何掌柜一身本事,师承何人?”丘奉慢慢松开手,径自坐到桌边,看着何岩转过身来,面色如常。 “劳丘先生高看,我本出身乡野,哪有什么师承,不过是在药铺做了几年学徒,跟着掌柜四处采购药材,对这一行比较熟悉罢了。”何岩缓步走过来,给自己和丘奉分别倒了两碗茶水。 “白手起家,能有今天这一切,何掌柜确实非同寻常。”丘奉并未动那杯茶,何岩倒是颇为自在地饮了几口。 “丘先生此来,应该不是为了夸赞在下,所以,先生不妨有话直说。”何岩淡笑道。 “大约四十年前,天下有一名神医,仁厚心善,精通各种医理,前来求医者络绎不绝,后来神医女儿得了怪病,久治不愈而去世,神医大受打击,自此行走四方,销声匿迹了。” 丘奉瞥了何岩一眼,见他仍是无动于衷,又说:“神医着有一本医书,上面记录了他毕生所学,高妙精深,何掌柜可听说过?” 何岩摇头,“我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,怎么会知道这些陈年旧事?如丘先生所说,那神医医术出神入化,必然有许多能人异士寻找那本医书,而我不过是一介普通药材商人,日常忙于药材生意。” “关于医理,也是从常见的医书上习得,先生所说的神医和医书,我确实不曾听说。”何岩一脸诚恳,疑惑地看着丘奉。 丘奉沉思片刻,“我知道何掌柜和程三娘有些交情,不知何掌柜是否愿意如实告诉在下,程三娘的医术,是否真的深藏不露?” “三娘在药材行业经营多年,以她的阅历和秉性,饱读医书,悉心钻研,已经成了习惯,所以能写出那治愈瘟疫的药方,也不奇怪。”何岩略一皱眉,“先生该不会是怀疑我吧。” “何掌柜多虑了。”丘奉起身,“多谢招待,我另有要事,就不耽误何掌柜做生意了。” “好,丘先生慢走。”何岩送他下楼,直至出门。 董叔见他站在门外不动,上前来问:“公子?” 何岩缓缓转身,声音有些低哑,“董叔,你去拿些止痛的薄贴,送到书房来。” 董叔这才发现他面色有些苍白,忙应了声。 待他拿着一摞薄贴,推开书房门时,就见何岩坐在桌案后,露在外的右肩上一片乌黑。 “公子!”董叔低呼一声,快步走过来,把薄贴堆放在桌边。 “……无事,董叔,你先帮我敷上。”何岩额上尽是汗珠,但仍冷静地吩咐道。 他知道这些薄贴并不会解毒,真正有用的,是那个治愈瘟疫的原来的药方,但是他不能用,也不能找三娘,一旦这毒解了,丘奉必然会知道,他或者三娘,见过那本医书。 他不能再将三娘置于危险中,更不能透露半点,他看过医书的事。 那几卷药典上沾了血的字迹,还有酷似丘奉的画像,何岩一直记得清清楚楚。 所幸这毒看着吓人,但发作缓慢,至少他还有几天时间,至于疼痛,稍作缓解,他也还能忍……这毒是丘奉下的,当然也要让他来解。 要是能消除丘奉的疑虑,让他放下戒心,这点亏,他何岩吃下就是,等时机一到,他定会加倍奉还。 逢真观里,结束了打坐诵经的妙英真人起身,看着虔诚地向神像跪拜的两人,低头说道:“王爷和王妃这般慷慨诚心,多果仙人定会保佑二位早日如愿。” “真人吉言。”楚必一脸郑重地答道。今日诵经既已结束,他扶着离雾起身,准备离开,但他们刚踏出殿门时,就见一个女冠面色有些匆忙,直往真人面前而去。 楚必揽着离雾,沿神殿周围缓缓走着,就听到殿中传来几句。 “……又起了矛盾,风芦女冠吃了她送来的食物,病情又发作了……” “……说是想下山,找那位姓何的郎中看看……” —— 薄贴=膏药M.iYIGUO.NEt